陸青竹將玉牌掛脖子上回家了。

    “奶奶。”她敲響上房的門。

    “進來。”

    陸孫氏從地裏回來洗漱後便躺炕上眯一會,等着喫飯。

    陸青竹推門進去,麻溜爬上炕,從衣領內掏出玉牌給老太太看,“奶奶,小公子給的。”

    陸孫氏瞟了眼,皺眉撐着胳膊坐起身,上手摸了摸,“好東西啊,這麼大一塊掛脖子上,不沉?”

    “……不沉,不少銀子呢。”

    “知道不少銀子還收?”陸孫氏擡手拍陸青竹的後背,輕飄飄的,一點力沒用。

    陸青竹將玉牌塞回衣內,小聲道:“小哥哥說給我拿着玩,大概就是見面禮?”

    “奶奶,匕首送給小哥哥可以嗎?”

    陸家撿到這把匕首,也不過是換個地方將它藏起來,甚至還有懷璧其罪的風險,不如趁此機會送出去。

    “你這個鬼機靈啊!”陸孫氏笑着無奈搖頭。

    “我不收玉牌,小哥哥肯定不高興。就這麼收了,好像我佔便宜沒夠似的,好歹回個禮,也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無論匕首藏在哪,都有被發現的風險。

    但落在顧星沉手中,便是他拿着招搖過市,起了歹心的人只怕還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動呢!

    “拿走吧,反正也沒什麼用。”本就是撿回來的,送出去也不心疼。

    “好好戴着吧,玉可是好東西。”

    “哦。”

    *

    若愚看到陸青竹小揹簍裏的白蘿蔔,忍不住笑了。

    “白蘿蔔燉排骨,滋補潤心,通氣活血。”

    陸青竹將蘿蔔背到書房門口,摘下小揹簍,從蘿蔔堆裏翻出藏在縫隙中的匕首。

    “星沉哥哥,送給你,削鐵——削石如泥。”家裏沒鐵削。

    陸青竹橫捏着刀身,刀柄遞向顧星沉。

    顧星沉接過匕首,只看了一眼,便輕笑道:“你知道它的名字嗎?”

    陸青竹搖頭,這又不是陸家的東西。

    “它叫滄海,是元祖年輕時親手鍛造的。”

    陸青竹:當真是個不能留在家裏的好東西,她果然是個小機靈!

    “我哥哥從山上撿的,我們就用了一下下。”陸青竹刻意強調。

    “你們家院子不算小。”

    顧星沉顯然是猜出陸家用匕首做什麼了,陸青竹面無表情板着臉,“也就幹了這一件事。”

    “很有想法。”顧星沉心情愉悅,顯得人畜無害。

    陸青竹有點繃不住,清了清嗓子,“那個,元祖的匕首不見了,就沒人找嗎?”

    她似乎對許多事情都抱有好奇心,但真要說她有多麼重的好奇心,也不盡然。

    聽一聽,看一看,也就過去了,比煙火都要短暫。

    “當年元祖征戰天下,某次意外受傷昏迷,醒來便遺失了滄海,連元祖自己都不知在哪裏丟的,又從何找起?那時天下戰亂,到處都是流民,身份戶籍都能造假,何況一把能被藏起來的匕首?”

    “那你怎麼知道它就是元祖的那把匕首滄海?”陸青竹看它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標記。

    “刀柄這裏刻有黑色龍紋,這是元祖慣用的徽刻,也是元祖親手設計,此前並沒有與它相似的龍紋樣式。”顧星沉指着刀柄頂端給陸青竹看。

    果然有一個很小的龍紋,只是刀柄的顏色也接近黑色,很難被注意到。

    而顧星沉一眼就發現了。

    該說大佬不愧是大佬嗎?

    陸青竹問他:“星沉哥哥你幾歲了?”

    “十一。”

    “……”

    她十一歲的時候好像每天想的都是怎麼不寫作業去瘋玩。

    “玉米好喫嗎?”還是換個話題吧。

    “不錯。”顧星沉問:“有種子嗎?”

    “現在沒有了,等地裏的玉米收割了纔有,你要嗎?”陸青竹可還記得若愚說他在江南有莊子的事情。

    有種果樹的,自然會有種莊稼的。

    “畝產很高?”

    “結穗比以往多,畝產多少要等收割後才能知道。”

    有顧星沉在,高產種子傳遍大梁各地,大約就是時間問題了。

    沒錯,大佬濾鏡就是這麼厚。

    顧星沉輕輕應了聲,便沒再繼續問了,“去摹貼吧。”

    陸青竹:你是老師你說了算。

    *

    寫完二十張摹貼,陸青竹揹着空揹簍回家。

    剛進門,便被陸青楊拉到廊檐下,“青竹你看,荔枝種子裂開了。”

    陸青竹湊近看了看,“應該是快發芽了。”

    “那要不要種盆裏去?”陸青楊顯得特別積極。

    “再等兩天吧。”

    “好吧。櫻桃種子一點反應都沒有,是種子壞了嗎?”

    “……不知道,再看看。”陸青竹使出殺手鐗,“教你的字都會了嗎?”

    陸青楊頓時被捏住了命運的後頸皮,他嘿嘿一笑,扭頭便溜回二房了。

    陸青竹將揹簍放回雜物間,在院子裏洗了手,這才進了堂屋。

    陸孫氏正在對陸大哥說:“到時候你帶着老三一塊去,多帶一些,能賣的了便賣,賣不了回來我們自己喫,橫豎不浪費。”

    “我曉得,也是今年趕巧了,往年玉米都沒熟呢!”

    “奶奶,爹,你們說什麼呢?”陸青竹爬上凳子坐下。

    “三天後乞巧節,鎮上有燈會,我讓你爹和你三叔去鎮上賣玉米。”

    “乞巧節?”那不就是七夕?!

    “奶奶,燈會好玩嗎?”陸青竹還沒晚上出過門,更沒去過燈會。

    “好玩!有變戲法的,有雜耍,還有唱曲兒的,賣零嘴喫食的就更多了,還能放河燈!”

    陸孫氏這麼簡單的一描述,陸青竹都有畫面感了,“奶奶,我想去玩。”

    “那你想吧。”

    陸青竹不死心,“奶奶,我保證不亂跑!要不把我栓我爹褲腰帶上也可以啊!”

    爲了出去玩,陸青竹是打算不要臉了。

    陸大哥倒是拒絕的委婉了些,“閨女,栓褲腰帶也沒用,除非你騎在爹頭上,否則就你這麼點的,稍微多點人你就給擠沒了。”

    “那些拍花子的就等着這種日子呢,瞅着人多熱鬧,一羣人擠擠攘攘,稍微不注意就將孩子捂着嘴巴抱走了。”陸孫氏倒也不是故意嚇唬陸青竹,是青山鎮真的發生過類似的事件。

    陸青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垂頭喪氣:“好吧,等我大一點再去。”

    看來,她還得將體能也練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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