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竹神色如常回到家中,喫飯、午睡,醒來後照常同兄長妹妹們說笑。

    申時,戴上草帽,揹着小揹簍出了家門。

    她走得不緊不慢,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去看兩邊的景色,面色輕鬆,好似遊玩一般。

    經過河邊時,她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看了許久後才終於再次擡腳。

    卻不是去顧宅,而是徑自上了山。

    她從柳樹上折下一枝柳條,拿在手中甩着玩,步履輕鬆的行走在山林間。

    山林寂靜,陣陣風聲吹響樹枝,輕輕搖曳。

    陸青竹在走到一塊相對寬闊的空地前時,終於停下腳步。

    在輕微的風聲中,身後的喘息聲便格外清晰了。

    陸青竹卸下揹簍隨手放到一旁,嘴角帶着微微笑意轉身,眼神從陸學棋手中的棍子上一掃而過。

    她目光警惕,緊緊握着棍子以至於手指都泛着白,雖努力深呼吸平復,可粗重的喘氣仍舊使得她看起來沒什麼力氣。

    “準備的不錯。”陸青竹意有所指,面上笑容不減。

    陸學棋暗恨不已,她本就蹲守在陸家附近,從陸青竹出門便一直尾隨。

    顧宅就在山腳附近,那裏沒有別的住戶,只要時機選得好,她一棍子敲暈陸青竹便能……

    偏偏陸青竹竟往山裏走。

    她這個時間上山,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被其他人看到的可能,是動手的絕佳時機,地點也是極好的。

    也是意識到這點時,陸學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陸青竹這是算到了她會蹲守,故意將她引到山上。

    否則她不會走得時快時慢,讓她追得這樣費力。

    “呵。”陸青竹甩了甩手中的柳枝,枝條上的柳葉不知何時已經被擼掉,只剩光禿禿的柔軟枝幹。

    “你敢來,想必是已經做好斷腿的準備了!”

    陸青竹輕喝一聲,話音方落,柳條便狠狠抽向陸學棋。

    “啊!”

    陸學棋不可置信地捂着胳膊,手中的棍子差點沒握住繼而脫落。

    她是親自領教過陸青竹打人的狠勁的,也正是因爲深知她正面剛不過,這纔想着偷襲。

    沒想到反而讓陸青竹溜着玩,只爬山這半天功夫,她已經氣喘吁吁,身體好似漏斗一般,渾身的力氣卸了大半。

    “你!”

    陸學棋咬牙怒目而視,提着棍子就要動手,不想陸青竹甩動胳膊,柳條破空而來,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反派死於話多這道理陸青竹還是明白的。

    就算她不是反派,她也沒想過在動手前和陸學棋掰扯什麼。

    有什麼話不能在成爲勝利者後在說?

    “啊啊啊!”陸學棋左閃右縮,根本沒功夫去掄棍子回擊。

    陸青竹面無表情,只當陸學棋是個陀螺,她不厭其煩的將她抽了又抽。

    慘叫聲不絕於耳。

    柳枝柔軟,可以說是天然的鞭子。

    剛開始陸學棋還能稍微有些閃躲的力氣,可隨着陸青竹不留餘力的鞭撻,她手中的棍子掉了都沒有察覺到,只專心護着臉,艱難地躲避。

    陸青竹沒留情,不多時,陸學棋身上便出現道道血痕,好好的衣裳也已經破爛不堪。因着在地上打滾躲避,頭臉身上都沾上不少泥土雜草,可謂十分狼狽了。

    陸青竹停下手中的動作,笑意明媚地看着陸學棋,輕聲問了句:“疼嗎?”

    陸學棋整個都蜷縮着躺在地上,身子微微抽搐,散亂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以至於陸青竹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她不回答,陸青竹便自己總結,“應該是不疼。”

    “這陸家村,論捱打也沒人能比得過你。”

    陸青竹輕笑,語氣熟稔說道:“你啊,記喫不記打。我奶奶把你丟水裏,你差點被淹死的時候,你沒記住。”

    “我把你按在山腳揍的時候,你也沒記住。”

    “人家說有一有二不能再三再四,但我對你也不止一二三四了。大約你天生就是這樣的人,自私狠毒都刻到了骨子裏,不知何爲懼何爲怕!”

    “既然你不能安分下來,那只有我做好事幫幫你了。”

    陸青竹面上的笑意緩緩收斂,直至面無表情。

    她彎腰拾起陸學棋帶上山的那根棍子,握在手中顛了顛,分量倒是不輕。

    “你大約是覺得我說打斷你的腿,只是說着玩兒的。”

    陸青竹一步一步走進陸學棋,直至她身前停下腳步,眨眼間便一腳踩住她的腳脖子,揮棍而下,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

    “咔嚓!”小腿斷了。

    “唔!”陸學棋悶哼一聲,渾身顫抖不止,她揮舞着雙手,眼神兇厲地瞪着陸青竹,好似一個惡鬼般大吼:“陸青竹!我不會放過你的!”

    “只要我還活着一天,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就算我死了也會化作厲鬼來找你的!”

    她臉色煞白,因爲斷骨而生出一身冷汗,幾乎要脫框而出的眼珠更顯得她面容猙獰可怖。

    陸青竹卻神色從容,嘴角甚至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她說:“你是知道的,我不敢殺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怎麼活下去?”

    陸學棋癲狂的神色似乎有一瞬的愣怔。

    “在這寂靜無人的山林裏,斷了腿的你該如何下山?”

    陸青竹揮了揮棍子,“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爲,我只斷你一條腿吧?”

    說話間,陸青竹再次踩住陸學棋另外一條腿的腳脖子。

    而意識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陸學棋面色驚恐,瘋狂使力想要將那條完好的腿從陸青竹的腳下拽走。

    偏偏那隻小腳猶如千斤重,無論她怎麼用力掙扎、拖動,它都巍然不動。

    “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力氣靠着雙手爬回家?”

    “我聽人說,骨頭斷了最好不要亂動,否則就接不上了,就算能接上,腿也會廢了。”

    陸青竹用棍子撥了撥陸學棋那條骨折的腿,問道:“你說,等你爬回家了,這腿還能好嗎?”

    “如果你連下山都做不到,你還能活着嗎?”

    “你看看這天色,天黑前你真的能下山嗎?不能下山的話,這山間的猛獸,會因爲你是人而放棄拿你當口糧填肚子嗎?”

    陸青竹居高臨下看着陸學棋,聲線泛着冷意:“我不敢殺人,但我可以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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