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稚模糊中聽到有人說話,她以爲是護士們在聊天,聽到後面才聽出來是在囑咐宗湛少給她喫飯。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飯’這個字眼,她竟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了。
“宗總。”她在朦朧的夜燈下叫了一聲,“我現在可以喫飯嗎?”
雪稚話還沒說完,剛剛的小護士去而復返,突然開門嚴肅的看向宗湛:“不可以!”
宗湛眨眨眼,無奈的撫上她的肚皮,“揉揉吧,揉揉就不餓了。”
“……”
哄小孩兒呢?
雪稚打個哈欠,商量道:“少喫點不就行了,護士妹妹剛纔也說了,叫我少喫點。”
宗湛被她的強詞奪理逗笑了,“但是你喫晚飯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好吧。”
——
第二天,宗湛公司有事要處理,不到八點就走了。
雪稚剛喫完沒滋沒味的病號餐,病房的門就被敲醒了,女人探進來半個身子,面上笑容和煦溫順,“宋虞,你好些了嗎?”
“沒好。”
來人竟是傅暖。
雪稚皺了下眉,默不作聲的調整好坐姿。
傅暖放下手裏拎着的禮物,在她牀前坐下,笑吟吟的問:“宗湛不在?我以爲他會一直照顧你呢。”
雪稚假笑兩聲,“他公司有事,一會兒就回來了。”
傅暖臉上閃過一絲陰翳,卻沒有再問,而是說:“我哥昨天晚上回家發了好大的脾氣,宋虞,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雪稚一直在想她來的目的,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到傅雲疏,驟然一怔:“爲什麼?”
“因爲宗湛要把你帶回碧海蘭庭,而且還把林帆推到前面擋槍,這就意味着我哥暫時沒辦法奪回你的所有權。”
提起林帆,傅暖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如果說宋虞的存在宛如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裏,讓人不舒服,但又不至於死掉的話,那麼林帆更像是一個牢籠。
一個把哥哥關在裏面,把她關在外面的牢籠。
傅暖又道:“其實哥哥真的很喜歡你,他還特意買了一套房子給你,傢俱都送過去了,打算過幾天就把你和念念都接過去,可是誰想到竟然除了這檔子事。”
她嘆了口氣,臉上罩上一層愁容,“你落水的事情我聽說了,也勸過哥哥不要太過激,可是他昨天晚上……”
說到這兒,傅暖似乎更加憂愁,“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現在林帆斷了腿,肯定會找他麻煩,你留在宗湛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不是,怎麼回事?林帆的腿是傅雲疏搞得?
“宋虞,你就好好在碧海蘭庭養身體,林帆那邊哥哥會解決,至於缺什麼少什麼,你要是不好意思和宗湛說,就直接告訴我,我買了給你送過去。”
善解人意,情深意重。
傅暖這麼一說,不僅把傅雲疏塑造的高大光輝,連帶着她自己,也明裏暗裏表現出了大度,若是換個心思單純的人來,肯定會被她忽悠過去。
雪稚一時適應不來她的轉變,想了想才道:“我和宗湛住在一起,你不在意嗎?”
見她沉默,傅暖又道:“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把你當做假想敵,宋虞,我也跟你說過,你跟我嫂子長得太像了,我原本以爲你跟哥哥就是逢場作戲,我怕他喫虧,所以才那樣對你。”
怕傅雲疏喫虧?
雪稚‘呵呵’假笑一聲,“那你現在怎麼想通了?”
“因爲哥哥是真的喜歡你啊。”護士進來換藥,傅暖起身讓開地方,繼續道:“他之前從來不和女性過多接觸的,可是我聽李阿姨說,你跟哥哥,還有念念,睡在一間房裏了。”
護士換完藥,聞言多看了雪稚幾眼。
傅暖把護士客氣的送出去,順便給了她一個包裝精美的小袋子作爲謝禮,“這幾天麻煩你了,我嫂子還請你們多費心。”
小護士掃了一眼盒子,發現是某個奢侈品牌,頓時在心裏讚歎一句‘宗先生財大氣粗’。
小護士笑着走後,傅暖倒了杯熱水,貼心的吹涼之後才遞給雪稚。
“嫂子,我哥是二婚,能再遇到一個真心喜歡,還肯接納念念的人不容易,我真的祝福你們,以後你們吵架,我肯定向着你!”
雪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心臟都開始發毛。
在跌下樓之前的二十年裏,她都認爲傅暖是個溫暖單純的小姑娘,一直把她當小妹妹嬌寵。
可是後來,這個小妹妹給她下藥毀她清白,還把她的真心關愛當做施捨,恨了她很多年。
現在,她彷彿又看見了當年跟在她屁股後面一口一個‘雪稚姐姐’的小姑娘。
傅暖再次披上這層假皮,又想幹什麼?
這時候,剛纔的小護士去而復返:“宋小姐,今天的藥有口服的中藥,你喝的下去嗎?”
雪稚點頭,“能喝,喝完記得賞我塊兒糖。”
小護士捂着嘴笑:“你的嗓子不能喫糖,宗先生給你買了草莓放在護士站,喝完藥給你兩個草莓就是了。”
傅暖在一旁有些擔憂,“中藥啊?嫂子,不行就換成西藥算了,我怕你喝不下去。”
雪稚搖頭示意不用。
開玩笑,她敢讓傅暖去給她換藥嗎?
中藥只是苦了點,萬一被換成老鼠藥敵敵畏,她人都沒了。
喫完藥,護士果然送來了兩個草莓。
雪稚苦的齜牙咧嘴,忍不住埋怨:“多給幾個不行嗎?還是說他就買了兩個?”
小護士急忙替宗湛辯解:“宗先生買了好多東西呢,護士站堆都堆不下,護士長特意找了間空病房放着,宗先生說看你餓他會心疼,又不忍心拒絕你,所以就買了東西讓我們看情況給你喫一點。”
說完,還特意對着傅暖誇了誇,“你們兄妹都是好人,都這麼貼心,宋小姐嫁給宗先生真是幸福!”
“……”
這馬屁不拍馬腿上了嗎?
雪稚隱晦的去看傅暖的臉色,卻發現她神色如常,彷彿沒有因爲夫妻被迫變兄妹而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