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用。
昨天傅雲疏被林帆攔住沒能趕來支援,今天是一定會心疼妹妹所以把她打進地底的。
但就是因爲清楚這一點,所以雪稚頭也不回的順手就拽着傅暖的頭髮往牀沿上砸去!
送上門的人頭,她豈有不要的道理?
“啊!!!”
和虛假的哭喊不同,這次是真心實意的嚎叫,傅暖疼的瞬間涕泗橫流,手腳並用想要從她手裏逃出去。
“宋虞!你放開!”
“救命!”
“救命啊!”
尖利的吼叫迅速吸引來一大批圍觀羣衆,爲首的,赫然就是形容憔悴的傅雲疏。
“傅暖!”
他第一聲叫的,卻是傅暖的名字。
隨着一聲落下,雪稚也氣喘吁吁的收回手,回頭看了一眼:“傅總,你來了。”
傅雲疏眉頭擰緊,關上門後才走過來,先是檢查了傅暖的傷勢,然後又耐心的哄了幾句,最後配合醫生重新給她做了檢查。
有條不紊,但他是不是忘記了點什麼?
雪稚作爲加害者,站在一羣白衣天使中間顯得格格不入,她試圖開口提醒傅雲疏:我還在這呢,要殺要剮搞快點。
但幾次開口都被傅雲疏冰冷的眼神瞪了回來,她沒辦法,只能縮在門口,耐心的等着他忙完。
她畢竟虛弱,剛纔那幾下沒用多大的力,頂多就是讓傅暖疼一會兒,因此醫生們檢查過發現沒什麼事後就魚貫而出。
頓時,病房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傅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仇恨的目光死死鎖定宋虞,恨不得喫她的肉喝她的血。
而身下哥哥溫暖有力的懷抱給了她勇氣和資本,傅暖哭了兩聲,抽泣着開口:
“哥哥,我昨天不是故意要惹宋姐姐生氣的,可是…可是她老覺得是我給她換了藥,惹得宗湛也這麼想,現在連理都不理我了!哥哥,我就是想讓她和宗湛解釋一下,我沒想和她打架,真的,我一次都沒有還手,哥哥……”
哥哥哥哥哥的,好像一隻下蛋的老母雞。
雪稚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也懶得跟她理論,直接道:“對對對她說的都對,傅總,你想怎麼處置我?”
“回去。”
“我……”雪稚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傅雲疏疲憊的擡起頭,目光無奈:“你先回去。”
雪稚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呆呆的看向傅暖:“你哥讓我回去呢,傅暖,他是不是覺得一會的場面太血腥,不想嚇着你?”
“……”傅暖沒理會她,心中瑟瑟。
要是往常,哥哥肯定會大發雷霆,直接把人打一頓扔出去,不管頂着多大的壓力,都不會再讓宋虞出現在她面前哪怕一次。
可是昨天他匆忙趕下來之後,只看了她一眼就走開了。
現在又是這樣,竟然直接讓宋虞走?
是不想繼續追究的意思嗎?
她被打的這麼嚴重,哥哥竟然還不追究?
傅暖覺得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哥哥怎麼會這麼做,哥哥怎麼可能會偏袒宋虞!
寒意四起,傅暖心臟冷到麻痹,但即使這樣,她也把臉上憤恨惡毒的神色藏的很好,語氣柔軟而善解人意:
雪稚:“……”
都被錘了兩次腦袋,竟然還沒忘記茶一下,如果綠茶有企業,必須給她發一個‘年度優秀員工’。
雪稚訕笑幾聲,也沒強留,溜溜達達的回病房,這一次,沒有路人再對她指指點點。
回到溫暖的牀上,雪稚思來想去還是很在意周舒然的事情。
她再自私,也不能因爲自己這張臉,去折磨周舒然。
她要麼趕緊轉院趕緊走,要麼,就……坦白?
不。
不能坦白。
她是宋虞,她已經從宋雪稚的悲慘人生中脫離了,她怎麼可以再回到那個身份,重蹈覆轍呢?
這時,門被輕輕叩響。
傅雲疏脫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皺巴巴的白襯衫,向來乾淨得體形象蕩然無存。
他上一次這麼邋遢,還是她剛重生那天,宗湛和傅暖訂婚。
雪稚沉默的看着他走進,心情竟然奇異的很平靜。
她輕聲開口:“傅總來找我算賬?”
傅雲疏沒回答,動作遲緩的坐進她跟前的沙發,渾身上下,都透着沉重的疲態。
唯有那雙眼睛,在一片麻木中露出一點光亮。
他沒提傅暖的事,而是問:“出院之後,你真的會回去上班嗎?”
雪稚莫名其妙:“你不是跟我簽了合同嗎?我不上班就是我違約啊…對了,我這算病假吧?不會扣工資吧?”
“不會。”頓了頓,又道:“你很缺錢嗎?”
“很缺,你知道的,我哥欠了人家兩百萬賭債。”
“你哥玩撲克不在行,以後會越輸越多,如果你想好好過日子,就不要再和他有瓜葛。”
“…我也這麼覺得。”但宋鵬好歹是宋虞的哥哥,她還不至於一點也不管他,如果以後他有幸被捕的話,她可以每年去看一次。
傅雲疏說完這句話就閉口不言,沉默着坐了一會兒,始終沒提她打了傅暖這件事要怎麼解決,聽見護士叫他之後就走了。
走廊裏,菸草的刺鼻味道久經不散。
傅雲疏趴在窗戶旁看外面樹上的蟲子,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他只是想找點事做,不要再胡思亂想。
可是顫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有多複雜。
宋鵬根本不會打撲克,他玩的一直都是麻將。
宋虞不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所以她真的是……
不遠處又走來一個小護士,輕聲細語的說傅小姐在找您,您快回去看看吧。
病房裏,傅暖哀哀慼戚的抹着眼淚,咬緊嘴脣努力不讓自己看上去太脆弱,只是眼淚越抹越多,她實在委屈的受不了,便抱緊哥哥的胳膊,抽泣道:
“哥哥,我都給她跪下了,她都不肯離開宗湛,你幫幫我,我愛宗湛,沒有他我活不下去的,你幫我把宋虞從宗湛身邊帶走行不行……”
“好。”
傅雲疏看向窗外月明星稀的明朗天空,肩膀輕微的挺直了些。
他道:“我會把她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