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情不深,尚且覺得悲切,宗湛那麼喜歡宋虞,卻不被允許在一起,他直面父母的時候,該有多絕望多難過。
如果守在這裏能讓宗家父母開恩放她進去,那她一定會等。
但門口的保安明確告訴過她,一般人通報上去之後,不被允許進去的話就會直接驅離,像她這樣,通報了,但沒收到迴應的,只會是故意給她下馬威。
那她留在這裏根本沒有意義,況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
“你是怎麼知道南邊山坡有個缺口的?”
雪稚看着手裏的地圖,再次對老彭的手段爆發出了極高的敬意。
——他竟然連宗公館南側有個近期施工留下的小洞都知道。
他該不會是誰家落魄的情報人員吧?
但一想,這麼有能耐的人還要處心積慮的謀劃着想要騙宗湛一點錢……
他可能只是單純的被金錢鼓舞了士氣。
老彭含糊道:“我……我走了點捷徑,你就別問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萬一你哪天謀權篡位把我弄下去怎麼辦?”
雪稚很想說哥你想多了。
誰會篡一個老鴇子的位啊!
你不要這麼自信啊!
此時已經快要八點,深秋寒風蕭瑟,月朗星稀,偌大座山上只有山頂孤零零一棟房子亮着燈光,顯得極爲淒涼。
山坡南側滿是枯枝爛葉,估計是前兩天下過雨,一踩一腳爛泥,走起來格外艱難。
雪稚走了幾步就踩中一個泥濘的大坑,半隻腿都陷了進去。
溼滑的爛泥摻雜着硌人的石子和枯枝,貼在腿肚子上的感覺並不好受。
她強忍着噁心,一點一點把腿抽出來,對前面擔憂的老彭道:“繼續走。”
老彭看着她臉上濺到的泥點,再看看她被樹枝劃破的胳膊和滿是爛泥的腿……
突然有些於心不忍:“要不咱們還是去門口等吧?多等幾天,裏面總會出來人的。”
“不行。”
雪稚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理,想要快點見到他,爲此不惜一切。
上輩子傅雲疏家裏破產,意志消沉的那段時間避不見客,她也會每天想盡辦法去找他,去開導他,但那時傅雲疏視她如洪水猛獸,態度極其的差,恨不得見她一面就冷嘲熱諷一次。
以至於她那幾天的心情格外複雜,覺得自己既然喜歡他就該不顧一切的去陪着他,但因爲害怕他的冷嘲熱諷,又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對捱罵也要去見他的行爲充滿懷疑。
因此,她那會兒總是矛盾的,逼着自己去,又爲自己感到不值,明明是表達愛的一種方式,卻硬生生的變成了一種酷刑。
但現在不一樣。
她知道宗湛會以一張笑臉來迎接她,所以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雪稚擦擦腦門上的熱汗,幹勁滿滿道:“走吧,鑽進洞去之後我們得歇一會兒,不然一會兒可能沒力氣逃跑。”
萬一被宗家人發現了,爲了不被打,還是先跑爲妙。
老彭長嘆一口氣,任勞任怨的在前面撥開樹枝。
唉。
掙點破錢真他媽不容易!
走了半個多小時,老彭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怎麼還離燈光越來越遠了呢?
他拿出手機想要發條短信問問周賀路線是不是有誤,卻驚悚的發現:手機他媽的沒信號。
這不完了嗎!
回想起來之前林帆說的,宗公館太大走進去容易迷路這件事……
他面無表情的回頭看向雪稚:“宋大姐,怎麼辦,迷路了。”
“啊?”
雪稚愣了一下,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
迷路?
剛想拿出手機求救,又聽見老彭道:“沒信號。”
雪稚:“……”
老彭:“……”
相顧而望,無語凝噎。
與此同時,帶着保鏢來到南側爛泥路的宗湛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爛泥路只是一個不太形象的說法,其實這條路看上去還算不錯,只是因爲沒人來,所以樹枝和雜草比較多而已。
只要有人走過,就會留下非常明顯的踩踏雜草的痕跡,但現在,上面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他們要麼是沒來,要麼……就是走錯了。
宗湛臉色徹底寒下來,心裏的喜悅完全轉化爲了擔憂,“聯繫酒店,看人還在不在。”
有人去打電話,很快回道:“酒店說客人只辦理了入住,行李放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
“那人就還在這裏。”宗湛憂心忡忡的看向更南側,“希望他們沒進那片沼澤。”
他帶着人迅速開拔,把家裏能用上的人全都掉了過來,四五十號人展開地毯式搜索,青壯年則全部進入沼澤,試圖找出他們留下的點滴痕跡。
婦唱夫隨在廚房裏認真烤蛋糕的宗家父母蛋糕坯剛拿出來,就看見廚娘和司機都匆匆的跑出去,一邊跑還一邊說:“夫人!小少爺的女朋友掉進沼澤了!”
另一個司機也跟着道:“聽說都快不行了!”
宗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她怎麼會去那裏?不對……她怎麼就不行了!”
司機道:“說是吸入太多沼氣,中毒昏迷,抱出來的時候都沒什麼呼吸了!”
這是他剛纔在羣裏看到的,據說是前線可靠情報。
宗母一聽,腳底發軟,要不是宗父攙着,拆點就摔下去了!
好好一個人,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宗父嚴肅道:“叫林醫生的醫療團隊準備好!”
他把夫人放到沙發上,大步向外走去:“宗湛呢?他精神狀態穩定嗎?”
這一夜,整個宗家傾巢出動,亮起的燈光照亮了大半座山頭。
無數人聞風而動,拼命打探着宗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就連遠在榮城的林帆,也接到了自家父親的電話:“聽說,宗湛那個小女朋友死了?”
林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