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稚愣了一下,“你把機器人辭退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機器人是看着念念長大的吧?
傅雲疏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傅爲念也叫她機器人,說她人是冷得,雖然專業能力過硬,但態度確實太冷漠,對孩子的身心發展不好,而且她也說了不該說的話,沒必要留着。”
“這樣啊。”
雪稚應承下來,和傅雲疏相立而視,等着他繼續交代。
但傅雲疏其實也沒什麼好交代的,他只是爲了把人留下來而已。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在等着對方說話。
過了好半晌,宗湛纔在一旁幽幽道:“好看嗎?”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怨婦,而且還是無名無分沒有理由喫醋的那種怨婦。
被他這麼一打岔,雪稚只好率先開口:“傅總,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有。”傅雲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
他還急着去把尋死覓活的傅暖送回家,說完立刻轉身,走的不拖泥不帶水。
目送他遠去,雪稚和宗湛一起回病房,有醫生路過,小聲的討論着下班之後要給老公買什麼樣的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
雪稚腳步一頓,突然想起來,今天好像是周舒然的生日。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十一月二號,確實是周舒然的生日。
周舒然那天還邀請她去宋家澆花來着。
雪稚心情複雜,周舒然有她的微信,但現在已經快要下午兩點半,周舒然都沒有聯繫過她。
是放棄帶她回宋家了嗎?
不知爲何,雪稚心情有些複雜。
家裏的叔伯不曾虧待過她,但她最親的還是哥哥和周舒然,周舒然和哥哥形影不離十四年,自然而然的,也是拿她當親妹妹疼,尤其哥哥失蹤後的兩年,周舒然更是把她放在心尖上。
周舒然早就成了她另一個哥哥。
她猶豫再三,還是先讓宗湛進去,準備給周舒然打個電話。
宗湛有點驚訝:“你真讓我自己進去?不怕我把小崽子氣出個好歹來嗎?”
雪稚奇怪的看他:“你比他大二十二歲呢寶貝兒,不要這麼幼稚,好嗎?等你有了小孩兒也天天拿着玩嗎?”
宗湛認真點頭:“不然呢?”
不玩孩子那生孩子幹什麼?
雪稚:“……”
她氣惱的掐住他的後腰,警告他:“不準氣他,你要是實在忍不住,那就心裏默唸三百遍‘我是成年人’,好嗎?”
宗湛乖乖點頭:“好的。”
他推門進去,邁進去一隻腿又很快退出來:“你怎麼不進來?”
“我給周舒然打個電話,他今天生日。”
雪稚沒想瞞他,“之前在酒店碰上了,他對我的身體問題提出了行之有效的建議,還邀請我一起去他家裏澆花。”
“哦。”
宗湛擺擺手進病房去了。
電話很快被接通,聽着裏面男人清冷的聲音,雪稚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憋了好半天,就在周舒然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雪稚終於憋出一句:“生日快樂。”
周舒然一愣,同樣也沉默了好久,“謝謝。”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跟他說過生日快樂了。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兩人其實只是比陌生人親密一點點的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
雪稚有很多話想說,但以她現在的身份,一句都不能說。
她想了很久,才訕訕開口:“我這邊走不開,不能陪你去澆花了。”
“沒事。”周舒然本來也沒真打算帶她回去,只不過突然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有些慌張而已,慌張之中做了錯誤的決斷,好在現在還有機會更改。
不過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你好些了嗎。”
他去醫院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聽醫院的護士說,走的時候陣仗很大。
雪稚道:“已經沒事了,謝謝周醫生關心。”
她們之間,竟然也會有如此生疏的時候。
周舒然倒不覺得尷尬,換了隻手拿手機,把墓碑上的塵土抹去,露出上面言笑晏晏的漂亮臉蛋兒。
沒來由的,他又想起了那個神祕人說過的話。
他說宋虞就是雪稚。
怎麼可能。
但是視線觸及另一塊無字碑,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可能。
“宋虞。”他輕輕開口:“你現在在哪裏。”
雪稚道:“在醫院,傅總的孩子生病了,我來陪護。”
“傅雲疏?”提起這個名字,周舒然不得不又想到了神祕人的另外一句話:雪稚生下了一個孩子。
就是傅雲疏養在梨花小築的那個孩子嗎?
他皺起眉頭,也不管禮貌不禮貌,直接問道:“他怎麼了?”
雪稚被他的急切嚇了一跳,但她對周舒然絕對信任,便一五一十的把念念的情況說了。
“我知道了。”
周舒然握緊了手機,當年雪稚身隕之後,直接就被傅雲疏送進火爐,傅雲疏不顧宋家長輩阻攔,不顧他歇斯底里的反抗,連面都沒有讓他們見,只給了一小捧骨灰。
半年後,傅雲疏突然帶回來一個小孩子,說是爲了彌補孩子早夭的遺憾,特意從福利院領養的。
不是沒有人質疑,可是就連傅暖都沒有質疑孩子的身份,他也就只當傅雲疏真的是心疼那個早夭的孩子,想要給自己添個念想。
現在想想,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雪稚的,那傅雲疏瞞着所有人火化屍體就說的通了。
可是怎麼可能呢?
雪稚腦死亡的時候孩子才五個月大,他怎麼可能活得下來呢?
周舒然是醫生,所以更清楚其中的艱難。
他的職業他的知識不允許他相信這種荒謬的說法,可是他的情感已經接受這個事實。
如果孩子真的是雪稚生的,那麼,他不能留在傅雲疏身邊。
不管傅雲疏是不是孩子親生父親,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