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興國握住酒杯的手陡然收緊,渾濁發黃的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了!
自蕭家成爲左相府以來,已經有多少年不敢再有人當他面提及蕭家主母之事了!
因爲敢提及此事之人皆已成爲,一坯黃土!
萬和殿內,本就因君墨寒和洛九離兩人進來少了些許聲音。
現在又因君墨寒這番話,這些剩下的聲音也徹底變得平靜。
異國使臣聽到過風聲的,都不說話,只默默看戲。
沒聽到過風聲的,也都是人精,瞧見殿內氛圍不對,跟着就安靜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蕭興國突兀的笑聲,打破了殿內的寂靜,他舉起杯,“逸王說得對!微臣沒有那個福分!這杯酒微臣敬逸王,敬逸王妃,希望你們二人可以永遠恩愛如初!生死相隨!”
生死相隨?!
洛九離眉頭不可見地微微蹙起。
這番話若是放在以往,她絕對不會如此草木皆兵。
可放在此時,尤其是此時君墨寒印堂發黑,就由不得洛九離不多想。
她暗自警醒,萬事小心!
尤其是入口的東西!
“恩愛如初就算了,生死相隨什麼鬼?”溫儀自平安扣裏探出顆腦袋,“臭老頭,會不會說話!”
“承蕭大人吉言。”君墨寒淡聲。
蕭興國這纔將酒杯遞至脣邊,仰頭一飲而盡,反手將酒杯倒過來,滴酒未剩!
“好!啪啪啪!!”有大臣帶頭喝彩鼓掌,殿內熱鬧的氛圍再次迴旋。
“行了!入座吧!”蕭惠發話,話中分不出喜樂。
君墨寒牽着洛九離在他們的專屬位置落座。
一個小插曲過去,殿內繼續着方纔被打斷的獻壽禮。
“臣婦爲太后送上暖玉佛珠一串,祝太后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臣女這尊金身佛像是臣女特意去寺廟爲太后求來的,祝太后壽比天高,福比海深,春秋不老,福星高照!”
“這是臣女親手爲太后抄的佛經,已放於佛前供奉數月,祝太后笑口常開,天倫永享!”
蕭惠禮佛,所有人送的不是佛像就是手串之類的,盡撿着她喜歡的送。
唯獨逸王府君墨寒夫婦,明明什麼也沒準備,只送了一百兩銀子,可謂是十分不用心,卻讓蕭惠笑得合不攏嘴,也讓所有人爲之震驚!
其中,包括洛九離!
因爲,那一百兩銀子邊上還放了一物——虎符!
準確來說,是半塊兒虎符!
洛九離顧不上扮演柔弱,焦急扯了扯君墨寒衣袖,“你怎麼把虎符送出去了!”
虎符是君墨寒唯一的保障,這都交了出去,那他便成了無爪之狼!
以蕭惠對他眼中釘肉中刺的程度,君墨寒沒了虎符,豈不得任她宰割!
君墨寒握住洛九離手,溫聲寬慰,“半塊兒罷了,無礙的!”
君墨寒話中的不在意讓洛九離莫名心揪的一下。
殿內議論紛紛。
“逸王竟然上交了虎符!”
“是啊!雖然只有半塊兒,但那也是一半的兵權!可以調動半數玄甲軍!”
“是啊!逸王交了虎符,太后和皇上心頭也算少了一樁心事啊!”
“也不知道這半塊兒虎符太后準備交給誰來統領!”
“逢管交給誰,反正不會是你我!”
蕭惠拿起虎符打量,笑得眼角皺紋加深,“逸王有心了!”
她當着所有人的面,將虎符遞給邊上的君墨哲,“皇帝啊!好好收着!”
“是!母后!”君墨哲雙手接過虎符。
“淑妃娘娘到!”
隨着太監高聲唱詞,蕭若煙踩着步子款款而來,裙襬拖逶逶長。
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
“臣妾參見母后!參見皇上,皇后娘娘!”蕭若煙微微福身,“臣妾身子不適來遲,還望母后恕罪!”
隨蕭若煙一起進來的蕭若靈跟着福身,“臣女參見太后娘娘!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洛九離托腮,看着蕭若煙那纖細的腰,暗自嘖嘖兩聲。
這腰細得,要不是有人說她懷孕三月有餘,怕是任誰都看不出來!
洛九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莫名就有些嫌棄!
“煙兒快快平身!”
還不待蕭惠開口,君墨哲便親自上前將蕭若煙扶起,疼惜地說,“朕早已免了愛妃行禮,怎的如此不聽話!”
蕭若煙嬌媚一笑,“皇上,今天是母后的壽宴,又有這麼多大臣和各國使臣看着,煙兒自是要懂點禮數的。”
君墨哲牽着蕭若煙的手往高處走,並將他的椅子分出一半讓蕭若煙與他同坐。
他握住她的手,“愛妃是朕最愛的女人,便是不懂禮,也無妨!”
“皇上!”蕭若煙嬌羞往君墨哲懷裏鑽。
君墨哲順勢摟住蕭若煙,又是好一陣甜言蜜話,柔情蜜意。
當着這麼多人面,儼然一副爲美色所惑昏君模樣,不僅無人出言制止,反倒都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
因爲,他們已經見過了更過分的——君墨哲上朝都帶過蕭若煙!
偌大的龍椅,一人坐一半!
當時有個性子直的官員直言不諱,說蕭若煙是妖妃,妖妃禍國,君墨哲若執意如此,元盛危已!
結果,君墨哲非但未聽取那個官員的諫言,反倒直接將人刺死,誅了九族!
從那之後,無人再敢說蕭若煙半句!
“煙兒可有哪裏不舒服?”蕭惠看向君墨哲懷裏的蕭若煙,言語中並無半分責怪,倒是溺寵得很。
“煙兒沒事,皇兒已經不像在路上時這麼鬧騰了。”蕭若煙摸着不顯懷的孕肚,笑得一臉幸福。
她站起身,朝下方的蕭若靈招了招手。
蕭若靈頷首,轉身將宮女抱在手中半人大的精美禮盒抱入懷中,而後慢慢朝蕭若靈走去。
待人走近,蕭若煙打開盒子,親手將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個又大又厚的卷軸!
“煙兒小心!朕幫你!”君墨哲生怕蕭若煙累着,忙拿過她手上的卷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