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三房的人早已到齊,烏泱泱在前廳跪了一地。
前來宣讀聖旨的內侍,是天武帝身邊的大監。
即使是宮裏的娘娘,見着這位大監都要給幾分薄面。
因爲天武帝最是信任他。
“哼。”
安芙蓉擡頭幸災樂禍瞥了眼安予棠。
小賤人居然敢打她!
這下叫你猖狂!
大房一家除了安予棠和呆呆傻傻的三哥以外,另外幾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大哥,侄女兒的福氣來了,還不快快接旨?莫要讓大監等久了!”
二房安秉承,當今衛國公爺陰陽怪調道。
安秉權呼吸微凝,深深看了他一眼,甩袍下跪接旨。
安予棠只覺得憋屈,居然還要給狗皇帝下跪?
但誰叫在人屋檐下呢?
遲早有一天狗皇帝要哭着求饒!
安予棠內心暗罵,不情不願跪了下來。
大監蘇福海不着痕跡打量了眼安予棠,是個標緻的美人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安將軍之女安予棠端賴柔嘉、溫恭懋著、品貌出衆。
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特封爲嘉敏郡主,賜良田……
今十九皇叔寧王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
值安予棠待字閨中,與十九皇叔甚配。
朕奉先皇遺旨,爲成佳人之美,感念衛國公府勞苦功高,不忍將軍受嫁女之苦,特賜十九皇叔入府爲佳婿。
一切司儀,交由禮部操辦,待嘉敏郡主及笄禮畢,擇良辰吉日完婚。
佈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聖旨宣讀完畢,前廳安靜得落針可聞。
“郡主,接旨吧。”
大監掐着獨特的嗓音提醒。
安予棠垂頭伸出手:“臣女安予棠謝陛下太后隆恩!”
“免禮。”
大監道,手一揮,一水兒的宮婢內侍魚貫而入,手上都端着托盤,後邊兒還有好幾個看起來很昂貴的箱子。
“嘉敏郡主,這些都是皇上和太后的賞賜,收下吧。”
安予棠起身,目光平靜掃了眼那些御賜珍寶。
嘉敏郡主。
好寒磣的郡主啊!
哪家冊封郡主的封賞只有這麼點?
連塊封地都沒有的郡主,算哪門子郡主?
“謝皇上太后恩賜。”
安予棠忍着心頭的不屑道。
“蘇大監,請留步。”
安秉承起身,匆忙湊到大監跟前兒問:“入贅?大監這聖旨……”
這聖旨只怕獨一份了!
竟然是賜婚入贅,還是寧王?!
一時間前廳裏國公府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
寧王如今是什麼地位,整個玄天城的人都知道。
若是他入贅衛國公府,那豈非說明皇上對安府……
安秉承臉色幾經變化,前幾秒還幸災樂禍來着,轉眼開始忐忑。
蘇福海老人精兒了,瞧得出來安秉承擔心什麼。
“國公爺,這是太后和皇上的恩賞。”
“如今安將軍膝下幾位公子都有疾在身,四小姐又從小養在外面。”
“皇上與太后感念安將軍年老,不忍他嫁女,才特下此詔。”
“那寧王……”安秉承遲疑。
這賜婚聖旨來得太出乎意料了!
他是不想大哥把爵位奪回去,可他也不想國公府成爲皇上太后的眼中釘肉中刺啊!
那樣還有什麼活頭?
“國公爺,奴才還得回宮覆命,伺候皇上去了。”
蘇福海看起恭謙,但姿態卻不低。
“沒有封地的郡主,也算是郡主嗎?”
等宮人離去後,安芙蓉爬起來,嘲諷又有幾分嫉恨道。
安予棠淡淡瞥了她一眼。
這個安芙蓉,遲早會被她自己的愚蠢害死的。
天武帝和太后擺明了就是想羞辱寧王,順帶削弱國公府的權勢。
這蠢貨還真以爲這只是她個人的事情嗎?
“說鬼話的人,也算是人嗎?”
她冷睨一眼過去,反脣相譏。
她纔不要跟原主似的,任人捏圓搓扁。
“你!”安芙蓉喫癟,俏臉一漲,張牙舞爪衝她撲過來。
“哎喲!”
然而安芙蓉還來得及撲到她面前,兩腿一軟,痛呼一聲栽倒下去,給安予棠結結實實行了個大禮。
安景湛坐在輪椅上,目光幽邃冷冽,聲音更是陰冷:“你這是在質疑皇上和太后的決策嗎?還是二叔在不滿?”
安芙蓉再蠢也知道這句話的輕重。
“你別胡說!我沒有!”
安予棠淡定掃了眼二房的人。
二房這一窩就是隻紙老虎,只會窩裏橫。
三房軟弱,看不慣二房又幹不掉,只能憋着。
這個安秉承爲了保住國公的位置,最後甘願做天武帝手裏的那把刀子。
他膝下這四個兒女,皆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卻命比紙薄。
自以爲做了天武帝的走狗就能落得好下場,殊不知走狗烹的道理。
“娘,列張清單,這些御賜之物能用的拿出來,不能用的,存檔放庫房裏。”
安予棠懶得搭理二房,這些御賜之物她雖然看不上眼,但也要保管好。
誰知道那狗皇帝會不會心血來潮,隨便找個由頭就扣罪名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不用不用!”
二房呂氏翠蘭急慌慌上前,眼裏冒着光。
這些可都是御賜之物啊!
可都是宮裏出來的珍品,哪能落在大房手上?
現如今她纔是國公府掌家的!
“大嫂嫂,你要照顧幾個病兒。這些瑣碎事情啊,就交給我來辦吧!”
“你放心,等四姑娘出嫁的時候,這些東西我保證一件不落交給你。”
“這……不太好吧?”張氏遲疑,目光下意識看向女兒。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女兒很可靠。
安予棠冷冷嗤笑一聲。
這些賞賜要是落進了呂氏手裏,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二嬸嬸,你確定要幫我保管?”
她站得筆直,白淨俏麗的臉頰上掛着笑容。
看起來純粹又幹淨,可那雙眼怎麼看怎麼冷,怎麼都讓人不舒服,像蠍子的毒鉤一樣。
“二嬸嬸要保管也不是不可以。”
“咱得列清單,立字據爲憑。”
“這些可是御賜之物,都得用香火供起來,以表對皇上太后的感恩。”
“要是缺了一角,丟了一件兒,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安予棠淡淡開口,眸色戲謔鎖着呂氏。
呂氏心裏盤算的那點小九九,真當她看不出來嗎?
“安予棠!你什麼意思?”
“難道我們還會私吞這些東西不成?!”
“你們這一家殘的殘,廢的廢,整天就知道喫喝拉撒。”
“要不是我爹養着你們,你如今能回來住這高門大院?你還能有這麼好的姻緣?”
安景陽早就看上這些御賜的珠寶了,簡直閃瞎他的眼!
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能落到大房手上呢?
當即就扯着嗓子吆喝起來,理不直氣也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