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書安秉承等人還沒反應過來,裴均已經做出了取捨。

    蘇大監又甩了下拂塵:“裴相教子無方,縱子傷民,理應革職查辦。念及裴相爲朕分憂,難免疏於子嗣教養。”

    “今越城來報,突發蝗災。命其即刻動身前往越城,務必處理妥當蝗災一事,可免其罪。若有差池,兩罪並罰,欽此。”

    “罪臣,領旨!”

    裴相跪地叩首,那姿態誠懇無比。

    安予棠在一旁看着,這天武帝真是把這個裴均當成了心肝寶貝兒了。

    不過好不容易纔提上來的相爺,卻縱子傷人,天武帝的憤怒可想而知。

    出此下策,不過是爲了保住裴相。

    但這道聖旨卻是在裴均的做法深得天武帝認可,否則剛纔蘇大監完全可以一次將聖旨通報。

    裴均的聰敏和取捨,救了他。

    “蘇大監,那我們呢?”

    安秉承沒頭腦來了一句。

    蘇大監抱着拂塵,眉眼低垂掃了他一眼。

    這個衛國公可有長腦子?

    安秉承半晌沒得到回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問錯了話。

    林尚書幾人臉色不虞,心裏暗罵安秉承白癡!

    聖上口諭已經說得明明白白,躺在地上的這幾個孽障,一律按律懲治。

    皇上沒有追責他們教子無方之責,這蠢物竟然還自己撞上去問?

    “國公爺。”

    安景湛此時纔開口,語氣冷淡。

    哪怕是坐在輪椅上,他那一身清冽懾人的氣息也讓人無法忽視。

    安秉承後背一涼,看向他,黑着臉說:“景湛,聖上既然已經下旨,你還想說什麼?安景陽這條命是保不住了。”

    安景湛忽的輕笑一聲:“誰說他保不住了?”

    死人有什麼好玩?

    活人才好玩。

    安秉承眼睛一亮,以爲安景湛會放過兒子一馬,雖然是個孽障,但是個兒子啊!

    “景湛你放心,只要你肯放過這孽障,二叔保證絕對好好教導他!”

    “他若是再敢作孽,不用你出聲,我親自打死他!”

    安景湛眼眸深邃,眼底的漆黑濃稠得化不開。

    安予棠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瞥了眼要死不活的安景陽,只怕活着對他來說更是一種噩夢。

    原書對大哥的描述雖然不多,但年僅十幾歲就能坐鎮邊境,令他國聞風喪膽。

    試問這樣的人,心思和城府怎麼會不深?

    安秉承這傻子還真以爲大哥會放過安景陽嗎?

    絕無可能。

    不僅安予棠這麼想,段佑霖、裴相等人都這麼想。

    “國公爺可要說到做到。”

    “身爲同族,這是大房僅剩下的一點血脈親情。”

    安景湛聲音平冷。

    “景聰人雖然暫時無恙,但醫藥費,還有那瓶聚元液的費用,國公爺理應承擔。”

    “現今我們大房沒有收入來源,我與父親還有二弟的俸祿,不能再充入府庫當中。”

    “國公爺意下如何?”

    聽到他的話,公堂裏衆人臉色表情格外精彩。

    “將軍,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分家了,這俸祿還要充公的。”

    徐葉白忍不住出聲。

    聲音不大不小,足夠不少人聽見。

    “將軍,你的俸祿也是充庫嗎?”徐葉白像是沒瞧見安秉承的臉色一樣,繼續說着。

    安秉承臉色發黑,難堪又惱怒。

    他們父子三人的俸祿數目可觀,這樣一筆肥油他自然捨不得松嘴。

    “不對啊,這俸祿需要本人親自去國庫領取,還得有腰牌,這衛國公府怎麼還能代領?”

    林尚書故意道。

    要不是兒子交友不慎,碰到安景陽這種連堂親兄弟都下得去狠手的孽障,如今怎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安秉承此人連自己的親大哥都陷害,可見這一家人的狠心腸。

    “確是如此。”另外幾個官老爺也附和道。

    衛國公府的爵位是怎麼得來的,他們心知肚明,不管是明面還是背地裏,都看不起安秉承這樣的小人。

    只不過皇上似有意提拔,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不過剛纔安秉承的蠢話着實是把他們氣着了。

    安秉承臉色發黑得能研墨寫字,心裏又恨又惱火。

    再怎麼說,他也是他的二叔!

    國公府鬧得沒面子,他們臉上就有光了嗎?

    “哪裏,諸位誤會了。不過是賤內爲了方便管理府中事務,一切收支從府庫中走。”

    “既然如今我們都分家了,你們的俸祿自然不必再過府庫的賬冊。”

    安秉承轉瞬給自己找了臺階下。

    真是好卑鄙的手段!

    明明分院別住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同意了俸祿充公,如今又仗着此事拿了回去。

    “景陽自是罪該萬死,只是我也有一事要說。”

    他調轉矛頭盯着安予棠。

    “秦老師有救護學生之責,但按照大曆律法,你故意傷了我兒靈脈,此事又該如何說?”

    “我兒是武修,但凡沒有簽下生死狀,那麼蓄意重傷武修,乃至廢除武修靈脈,這都是重罪!”

    他收拾不了安景湛,還收拾不了一個武修院老師嗎?!

    安予棠動手的時候早就料到此事了。

    廢除武修靈脈,在大曆是足夠處以極刑的。

    “國公爺說得不錯。”

    “那你還傷了我兒?!”安秉承怒斥。

    如果景陽沒有廢,他還是武修的話,那至多是流放邊陲,絕對不會判以死刑。

    在邊陲雖然寒苦,但若建功立業,完全而已免於罪罰。

    “國公爺想來也不常混跡朝堂,所以對大曆律法一知半解。”

    安予棠冷嗤。

    “其一,安景陽在武修院行跡惡劣,被武修院開除,他早就沒有武修資格,那根靈脈不過是他作惡的膽子。”

    “其二,一切保護武修條例,以武修院學子優先。”

    “安景陽傷我學院弟子在先,又仗着靈脈作惡,禍害百姓。”

    “無論哪一條,他都不配擁有武修的資格,早該廢除。”

    “而我,身爲武修院老師,職責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和手段,保護武修院任何一位學子的人身安危。”

    “若國公爺覺得我說得不對,蘇大監在此,不妨勞駕蘇大監回宮問詢陛下意見?”

    安秉承哪裏敢?

    當即噤聲立在一旁不敢再說。

    “事情既已分明,那咱家便回宮回稟聖上了,嚴大人。”

    蘇大監甩了下拂塵,看向嚴詠。

    送走蘇大監後,公堂裏安靜了許久。

    嚴詠看向安景湛:“不知大公子可還有何訴求?”

    “有。”

    安景湛淺聲,掀眸淡淡掃了眼公堂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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