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往上走,景象卻越是大相徑庭。
草木愈發稀少,土壤裸露,儼然一片荒漠。至於真正的上部,即便如山腳所見也亦可知,正是白茫茫一片高寒冰原。
仙人向來是不受寒暑所侵擾,可這崑崙山卻是古怪得很。
過了那一片荒漠地帶之後,明煙明顯得感覺到溫度驟降,越往上走,冷風便越是刺骨。
明煙只得運起法力在周身不斷流轉禦寒,可在這崑崙地界,法力流轉竟也比平時要慢上許多,且消耗極大。
再加上時不時衝出來一些個未開心智的野獸,張牙舞爪着要將明煙吞入腹中。
爲求自保,明煙不得不與其纏鬥廝殺,這樣一來,法力消耗得也就更快了。
明煙只得爬一段時間便打坐修煉,待法力稍稍恢復,又繼續往上爬去。
如此反覆了也不知多少個來回,明煙竟也漸漸習慣了此般修煉之法,便是連那刺骨的寒冷,一時之間也沒有那般難耐了。
待進入了那高寒冰原地帶,那寒氣竟是比山體下部還要強上一倍。
剛剛適應了寒冷天氣的明煙,一瞬間又被打回了原形。周身的法力運轉得更加艱難,消耗得也更快。
停留打坐修煉的時間比在下部多出了不止一倍。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
“嗷嗚,嗷嗚!”
明煙剛打坐到一半,四周便響起一陣陣狼嚎。
夜色中,一片雪白的冰原之上突然閃着點點綠光,顯得分**森詭異。
明煙將日月神燈祭出,纔將眼前之景看分明。
約莫二三十隻通體雪白的冰原荒狼,將她團團圍住,冰原荒狼皆是五尺之高,亮着獠牙,虎視眈眈地盯着明煙。
一人一狼羣,在這漆黑的夜色中緊張地對峙着。
“嗷嗚!”
不遠處又傳來一陣狼嚎,狼羣終是按耐不住,齊齊縱身躍嚮明煙,只待將她拆骨入腹。
明煙將日月神燈朝上空一拋,日月神燈便浮於半空替她照明。
明煙則左右手綠芒化劍,雙劍齊下,朝着最近的兩隻冰原荒狼腹部襲去。
綠芒所化之劍穿透冰原荒狼腹部,劍出而血濺。
“嘭”
兩隻冰原荒狼應聲倒下,空氣中瀰漫的陣陣血腥味,刺激得狼羣更是狂躁,剩餘的冰原荒狼前仆後繼地朝着明煙襲來。
腹背受敵,法力流轉極其緩慢又消耗極大。
明煙從最開始的以法力相抗,到最後竟是赤手空拳地與羣狼相搏。
這場廝殺從夜幕降臨,到天色微光。
明煙四周已躺滿了冰原荒狼的屍身,明煙自己也渾身是傷,滿身血跡,活像個血人一般。
可,她直覺這場戰鬥還未結束。
剛纔那一聲狼嚎,分明是從不遠處的冰原中傳來。應當是頭狼在發號施令罷。
天色將白,狼羣只怕會趁機發動今夜的最後一場攻擊。
果然,只停歇了不到數十息,第二批狼羣便又再次圍攻了上來。
明煙眸子裏閃過一絲狠厲,這一次,便徹底同狼羣做個了斷罷。
邊驅動日月神燈尋找頭狼所在,邊再次同圍攻而上的狼羣拼命廝殺。
“嗡”
日月神燈傳來的訊息,激起明煙靈臺處輕微的波動。
明煙利落地踢開圍在身前的狼羣,衝出狼羣的包圍圈,朝着頭狼所在而去。
身後的狼羣似是感覺到了明煙的企圖,在她身後窮追不捨。
雪白的冰原之上,一個血人奮力狂奔,一羣荒狼窮追不捨。
此情此景,委實讓人瘮得慌。
約莫過了不到半刻鐘,明煙突然止步。
眼前的小山包上,一隻足足有六尺高的冰原荒狼,正俯視着明煙。
顯然便是那隻頭狼了。
與其他冰原荒狼通體雪白不同,這隻頭狼竟是灰色。
狼羣通體雪白多爲在冰原之上能更好的僞裝,可這頭狼竟是灰色,足以說明它的實力已強悍到無需僞裝。
果然,那頭狼甚是不屑地瞧了明煙一眼,隨即口吐人言。
“入了這崑崙山脈,不論是人是神,都將淪爲本狼王裹腹之物。”
“如你這般修爲低下的下仙,更是不堪一擊。”
明煙沒有半點驚慌:“是生,是死,試過才知道。”
說罷,竟是率先朝着頭狼的腹部襲去。
頭狼往側方縱身一躍,躲過明煙一擊,又迅速朝着明煙撲身而上。
頭狼巨大的前爪上尖銳的指甲化作利刃,彷彿只一抓撓便能將明煙瘦小的身軀撕碎。
明煙從始至終都只盯着頭狼的腹部,見它撲身上來,運轉全身僅存的一絲法力凝劍而去。
頭狼身體的堅硬程度竟遠非普通冰原荒狼所比!
明煙這一劍,並未有想象中的將頭狼穿透,僅在它腹部留下一道劍痕。
而頭狼的利爪已近在咫尺,明煙躲閃不及,竟硬生生被這頭狼利爪貫穿左臂,疼得她終於悶哼出聲。
這聲悶哼像是取悅了頭狼一般,那頭狼連連長嘯三聲。
“哼,愚蠢至極。”
“本狼王肉身若真如普通荒狼般脆弱,又如何帶領狼羣在冰原之上生存。”
“仙人本狼王也曾喫過幾回,可從未有你這般細皮嫩肉的,想來應當比其他仙人更爲鮮美罷。”
說完,竟是直接低下頭去,伸出它那猩紅的舌頭,舔舐着明煙左臂處汩汩流出的鮮血。
聲音中多了幾分快意:“果真是鮮美的很,本……”
頭狼話未說完,一道淡綠色的劍光毫無徵兆地朝着他的左眼襲去,瞬間穿透他那碩大的狼頭。
“轟”
狼王那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塌,將明煙整個人壓在身下,一時間無法動彈。
剩餘的幾隻殘狼見頭狼一死,嚇得四下逃竄,再也沒有半點攻擊明煙的心思。
這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委實太過兇險。
好在明煙到底還是贏了。
只是,爲了殺死頭狼,明煙耗盡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氣力同法力。
如今被頭狼六尺高的身軀壓在身下,掙扎半天,竟是未能將頭狼屍身撼動半分!
力竭,疲憊,寒冷。
各種感覺如浪潮般洶涌而至,將明煙整個人淹沒。
明煙的眼皮子變得越來越沉重。隱約間似是見到一襲紅衣,在初升的日光之中向她走來。
應當是幻覺罷!
隨即,頭一歪,明煙便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