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反駁。
這些年我何曾伺候過父母?
就是錢都沒有寄回多少來!
聽着他們的爭吵聲,我知道今晚沒必要在這裏住下了。
剛準備要走的時候,林浩陽忽然打來了電話。
“喂?”
“今天什麼情況了?”他一直惦記着孩子的事兒。
“哦,我今天回老家了。”
“怎麼回老家了?昨兒晚上沒問費雪二胎的事情嗎?”林浩陽問。
“沒,她很晚纔回來,我家裏有點事兒就回來了。等回去的時候再說吧。”我說。
“行!回去跟家裏人商量商量也是個辦法,這種事情都是自己家向着自己家。就費雪這邊,她跟她哥、跟她爸媽都是一條心地對付你!你一定得多長几個心眼!而且,你既然打定了離婚的主意,就要想盡一切辦法多要點兒補償!絕對不能淨身出戶!”
“嗯,我知道。行了,我還有事兒,先掛了啊。”我說着,當即掛斷了電話。
裝起電話後,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他們兩人正在吵架,沒有注意我,當我閉上防盜門的時候,我姐發現我離開,趕忙抱着孩子就追了上來。
我立刻逃也似的往下跑。
“韓飛!韓飛!!”我姐在後面追。
我想到她抱着孩子,趕忙在樓梯口停下,回頭說:“我有事兒!你快回去!”
我姐怎麼會不明白我爲什麼要走?
眼睛惶恐地跑過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着我的衣服說:“跟我回去!走!跟我回去!”
“姐!”我使勁拽開她的手,可是她常年勞作的手那麼有力,根本拽不開。
“走,跟姐上去,我讓你姐夫給你道歉!”我姐一臉憤怒地說。
“我姐夫說得對。真需要道歉的人是我。”我說。
我姐聽到這句話之後,整張臉就變了形狀,眼中滿是不解地看着我:“你這是說的啥話?”
“我……”我內心裏壓抑着太多太多的東西,但是,怎麼能說出口?
“聽姐的,姐知道你心裏想啥!但是,你還不瞭解咱爸媽那脾氣?他們就是心裏不舒服,故意演給你看的!還有你姐夫,他那大老粗,你跟他一般見識幹啥?”姐說着,又要拉我上去。
“姐……”我很是平靜地看着她,說:“我知道咱爸媽不是演戲,他們是真的傷了心。”
姐聽後,那隻手就握不住我的衣服了。
“你要是這麼清楚,就該上去跟咱爸媽好好拉拉呱,好好說說話啊。他們也想聽你表個態,也想聽你說軟話。你這麼跑了,他們不是更傷心嗎?”姐說。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我很願意去表態,甚至讓我發誓都行。
可是,現在我根本說不出那些話來。因爲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如果告訴他們費家的狠心和無情,如果告訴他們子墨不是我兒子,他們能承受得住嗎?
姐夫是罵我,是恨我,但是,如果讓他知道費家這麼對我,他今天晚上就能拎着殺豬刀跑到費家去找理兒!火了的話,甚至能動刀子殺人!
但是,我不能說啊……
不能在省城待了十幾年後,如此一副狼狽樣子讓他們可憐我。那樣,更會寒了父母的心。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撒謊說:“公司最近遇到很多事兒,今年很有可能會倒閉。”
“啥?年前你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還說今年還能更好!”姐一臉驚訝。
“做買賣有掙就有折,怎麼可能一直好?今年這個坎兒如果過不去,我可能還要賠不少錢。姐,聽我的,我現在心情不好,回去也沒個好臉。我知道咱爸媽是覺得我不回家、不孝順,心裏有氣兒。你讓他們放心,我會努力的,等渡過這個難關,我一定好好孝順他們。”我說。
姐聽後,臉上的憔悴因沒了歡喜而更加憔悴了。
“費雪呢?公司那樣了,她嫌棄你沒有?”姐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問。
“嗡嗡嗡”手機忽然響了。
看到是秦奮,便覺八成是林浩陽告訴他我回來了。
我趕忙拿着電話,岔開話題說:“公司那邊又來電話了。你快回去吧!他們就在市裏,我半個多小時就過去了!我過一陣兒再回來看你們啊!”
我說着,不由分說,趕忙轉身朝自己車跑去。
上了車之後,一邊發動汽車,一邊接起了電話。
“喂!秦奮!”我說着,搖開車窗跟姐招手告別。
“你回來了?”
“嗯,剛回來。”我說着,看了下後視鏡,姐姐抱着孩子還在望着我。
我趕忙一個轉彎,駛出了小區。
駛出小區之後,整個人心裏空落落的。那不是心碎的感覺,而是找不到自己根的感覺。都說有家纔有根,可是今天我感覺我的根都懸了起來。
“你今晚陪家裏人喫飯,還是出來咱們喫啊?”秦奮問。
“家裏挺忙的,沒空伺候我。你有空嗎?有空的話,咱倆喝點兒。”我說。
“行啊!哈哈!想喫什麼?”
“什麼都行,家裏住不開,我先找個地方住下,待會聯繫你啊!”我說。
“好!”
——
因爲怕家裏人發現,便找了個遠一點的賓館住下。
看看時間,六點剛過,夏天天長,外面依然還很晴朗。
我點上煙,站在窗臺前,看着縣城的景色。
想着那會兒父母臉上的冷漠,想着姐夫的辱罵,內心汩汩的委屈便開始一點點地蔓延!
想到費家的所作所爲,我徒手將煙火碾滅!
指間那火辣辣地疼,能讓我那澎湃的報復之心得以短暫的釋放。
我要拿回我的一切,爲了父母家人的未來,我不管用什麼辦法,也不管用什麼手段!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嗡嗡嗡”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響起,我以爲是秦奮,拿起來一看才發現,竟是司庭花。
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女人是我的希望之一。
我接通電話,剛要喊小伯母的時候,忽然想到上次的聊天,便輕喊了聲:“小伯……”
“呵呵呵呵!”她聽到這個稱呼,笑聲如同銀鈴,“怎麼?聽費雪說你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