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殺夫證道後迎來修羅場 >第二百五十九章 花皆(一)
    穆府

    穆君師一襲青娥軟衣齊胸、外罩輕薄白紗,一副最蓮柔媚的打扮,她不必在外人面前扮演另一個女子,眼下才是她最真實的狀態。

    她坐在一張寬敞的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塊切割分明的晶石,黛黑的眼眸卻陰晴不定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他穿了一件藍白長衫,夏款式,衣帶袍邊繡着繁密銀色暗紋,那清冽如碧水的純澈料子,更襯其氣質高雅。

    “這副裝扮倒跟他像了那麼幾分。”

    她淡淡評語道。

    花皆。

    對,眼前這個男子正是花皆。

    穆君師用了一種催熟的祕藥,硬生生將年歲稚幼十六的花皆,短短几日成長爲十八、九歲的青年模樣。

    花皆鹿型眼眸劃過一絲喜色,他囁嚅道:“那……那大小姐,可以給我解藥了嗎?”

    “可惜,眼神卻無其半分神韻!”

    穆君師徒然站起,將手上的晶石朝空中一擲。

    它停於房內,然後投映出一幕幕流轉的畫面,畫面之中的那個人,正是穆君師一直讓花皆極力模仿、卻始終不及其一二的男子。

    “花皆,他看我時從不會用這樣諂媚的眼神,也不會這樣卑微——你爲什麼就是學不會呢?”

    穆君師眼神陰冷下去。

    花皆嚇得一哆嗦,頓時胸口傳來一種像是被螞蟻啃咬的刺痛。

    但他知道這只是接下來痛苦深淵的前兆,他當即驚懼地跪在地上,向穆君師哀求道:“大小姐,我錯了,我會努力學的,我會將這位公子的一舉一動,都模仿得一模一樣,求求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你看你啊,真像一條低賤的狗啊。”

    穆君師垂下眼,扯動了下嘴角,笑得惡意。

    “呃啊——”

    痛意越來越劇烈,花皆慌亂無比,他緊攥着汗淋淋的拳頭,心想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息怒?

    這時,畫面中投映出的六絳浮生朝某個方向,出塵冷淡的一眼。

    的確,那個叫六絳浮生的男子,不會像他一樣……他當即爬起來,手上幻現一柄劍,指着穆君師道:“你找死?”

    穆君師一怔,偏過臉看向他。

    此時的他烏靈的眸子冷冽下來,高挺的鼻樑,脣瓣恰到好處地抿成一條淺淡的直線,天姿勝天仙,飄然出塵。

    像極了當初在渡生道觀崖底,他對她撕開了對外那一層假面,對她漠然冷視、威脅逼迫的冷酷模樣。

    當身上那股抽髓斷骨痛意逐漸減輕,花皆知道自己這一把賭對了。

    這個穆君師就是一個求而不得的賤女人,哀求討好全然無用,偏要對她不屑一顧冷淡絕情,她纔會對他這個“六絳浮生”感到滿意。

    “師兄……”

    她靠近他,癡迷又陰狠地盯着他。

    那眼神叫花皆不由得心底發寒,但他面上卻努力維持着不崩。

    花皆學着六絳浮生對她的冷淡,顰眉冷聲:“別靠近我!”

    但他越這樣,穆君師就越對他熱烈。

    “抱我。”

    她道。

    按照留影石中六絳浮生的態度,他是不可能對穆君師有任何想法,花皆本欲拒絕,但一觸及她那一雙如同毒蛛網般危險的眸子,聲音一下啞在了嗓子眼裏了。

    不能拒絕,否則她會殺了他。

    她的眼神如斯吐露着蛇信。

    他收回了劍,緩慢地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了她。

    但他無法剋制身體本能的顫抖跟排斥。

    他害怕她、也厭惡她,卻又不得不依附聽話於她。

    他後悔了。

    他不該招惹穆君師這個瘋女人的。

    可一切又太遲了。

    “這一次就饒過你,但你最好儘快揣摩出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成爲他,替代他,聽懂了嗎?”

    耳邊軟媚歡愉的聲音讓花皆毛骨悚然,同時也僵硬無比。

    “……花皆知道。”

    ——

    從穆君師那個陰森恐怖的院子裏走出來後,花皆的背後早就是汗溼冰冷一片。

    “你怎麼會在穆府?”

    這時一道清泠似溪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花皆猛地轉過身,卻見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靜謐如玉樹站在偏暗的角落裏。

    那一刻,花皆幾乎看傻了眼。

    這是一個讓人很難形容的女子,每一個人看到她的第一次,想必關注的都不會是她的五官外貌,而是那一身猶如流雲一般不可琢磨、又飄逸曠遠的矜貴氣度。

    她好像熟悉他,很自然又親呢地問了一句。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她是認識披着六絳浮生皮的花皆,還是認識真正的六絳浮生?

    有那麼片刻,花皆不想再披着別人的皮來僞裝自己了,因爲有時候,他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誰了。

    可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懦弱卑微的花皆了,他也不願意再回頭了。

    哪怕後悔,哪怕每日都必須戰戰兢兢逼着自己假裝扮演另一個人,他仍舊不願意放棄這優渥的人上人生活。

    “爲什麼不說話?”

    或許是他的遲疑跟沉默讓對方起了疑,她身上的氣勢一瞬間變成強大而凜冽,方纔一瞬間起的心思被頃刻間碾成了粉碎,只覺得她好像一下從不可高攀的天仙墮魔,着實太恐怖了。

    這樣的人物絕對不是他這樣層次能夠接觸到的,所以他猜對方肯定是將他錯認爲六絳浮生了。

    但他一時之間又判斷不了對方是敵是友。

    想起她剛纔那些問話,多爲關心善意,應該是認識的人?

    猶豫片刻,花皆用被祕法改變過的清冷聲線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聽到他這樣回答,顧君師眼中劃過一絲趣味,但並沒有讓對方察覺到。

    “我一直在找你,你爲什麼會在穆府?”

    “你走吧,我不想見你。”花皆怕被揭穿,因此只想快刀斬亂麻。

    “你爲什麼轉變了態度,是因爲穆府的大小姐?你應該不知道吧,她可不是人,她是魔。”

    “什麼?!”花皆瞠大眼睛。

    魔?

    穆君師竟然是魔族?

    顧君師緩步走近他,嘆息道:“你被她騙了,魔族向來對人修只有利用跟傷害,你不該信任她的。”

    “我不相信,她不會是魔的,她明明是穆家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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