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嫺的那一份王靜福特意找了別人去送，如果知道是王靜福送過來的東西，舒沐嫺還不一定會喫。
他可不是爲了舒沐嫺考慮，現在他就悄摸聲跟了上去，手裏拿着的是自己的那份水。
手套裏藏着藥粉，那是王后暗示他去取的，就放在約定好的角落裏，別人看到大概也會以爲是打掃的人不專心，王靜福看四下無人，彎腰撿了起來。
食水放在門口，舒沐嫺還沒取，王靜福沒傻到直接把藥粉灑進食物裏面，萬一後來查起來，這不就暴露了麼？
他小心將藥粉下在了自己的水杯的杯口邊緣，舒沐嫺不可能不喝水，嘴脣碰到杯口，毒藥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她的肚子，就是查也查不出來。
將雙方的杯子掉包，王靜福志得意滿，高興地想要大笑出來。
王后給準備的食物至少在表面上做到了盡善盡美，舒沐嫺沒有看出來什麼異樣。
但是她依然只吃下去了一些蔬菜水果。
至於水，她定睛看了一會兒，緩緩拿起了杯子。
一夜平安夜，舒沐嫺伸了個懶腰，還有心情給自己弄點水洗臉漱口。
打開門就撞上正想敲門的白水水和克麗絲，看見舒沐嫺神清氣爽的樣子，兩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白水水眼睛下方掛着黑眼圈，看起來更像是擔驚受怕了一夜，不知道的還以爲昨晚落單的是她。
“沒發生什麼事吧？”白水水摸了摸舒沐嫺的胳膊，“是真人？不會已經被掉包了吧？”
“是被掉包了，”舒沐嫺一本正經道，“今晚就去找你。”
“那就對了。”白水水扯了扯身上叮噹的掛飾，湊近了舒沐嫺耳邊。
“你知不知道，現在這個國王的宮裏從來沒有過一個孩子出生？”
克麗絲說過一次，舒沐嫺點頭：“聽克麗絲說了。”
白水水臉上突然露出一種詭祕的表情：“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孩子都是四個月的時候沒有的。”
舒沐嫺心頭微微一動。
四個月是個很微妙的時間點。懷孕後前三個月是最容易流產的時間段，如果有流產，大概率都是發生在前三個月。
但是這些人安安穩穩度過了前面三個月，反而是在第四個月的時候出了事，四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恰好介乎於“人”的微妙界限之間。
“一個都沒有生下來嗎，全部都是四個月的時候沒有的？”
白水水點點頭，肯定道：“全部都是。”
那這可就有意思了，皇宮裏的孩子都沒有幸存，這個時候王后懷孕了，國王居然也沒有派人來保護好王后嗎，出事這麼久了，少說也應該來看望王后了，可是這個國王依舊沒有出面。
小侍女匆匆跑過來，臉上急切無比，舒沐嫺伸手攔下她：“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王后殿下不好了？”
侍女搖搖頭：“殿下很好，只是昨天被帶走的人現在已經回來了，但是情況很不好。”
舒沐嫺去親眼看了才知道她說的“很不好”是什麼意思。
她懷過孕，現在又流產了。
至於孩子的父親是誰，衆人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默默站在一邊的王后。
王后倒是很冷靜，還能找人來替這個侍女醫治。
“這個也是四個月的麼？”舒沐嫺在心裏默默想。
果然，醫生說這個小侍女已經懷孕有四個月左右，只是一直束腹纔沒有被發現。
王后那一刻的臉色難看得就像是鍋底。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不死心地確認道：“真的是四個月，孩子沒有了？”
醫生肯定地點點頭。
大概就是王后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和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侍女有了這樣的關係，舒沐嫺望望周圍人的反應，都帶上了憐憫的目光。
“下去吧。”王后頹唐地講。
圍着的人也漸漸散開，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小侍女的死活，她們這些人最是不關心這樣的事了。不過舒沐嫺好像從這裏面咂摸出一點味兒來。
昨天她還以爲侏儒口中的“孩子”是年紀比較小的女孩，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這個侏儒似乎是真的就是在找一些“孩子”，目標是懷孕的女人。
這樣看起來危險的應該不是年紀小的未嫁人的少女，反而是那些孕婦和年紀相當的婦人們。
聯繫上皇宮中頻頻流產的嬰兒，“喜歡”孩子的侏儒，還有一個因爲懷孕就召集貴族孕婦來宮裏爲自己祝賀的王后，這裏面究竟還有什麼祕密？
“小舒。”克麗絲突然叫住了舒沐嫺，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五官緊緊擰在一起，似乎非常難受。
下一秒她開始乾嘔，可是驚嚇讓她昨天只喝了一些水，根本沒有喫什麼東西，現在更是隻能吐出來一點酸水。
白水水看她這樣嘔吐也不是辦法，端了杯水過來給她喝了，勉強將那股嘔吐欲壓下去。
“是不是昨天晚上吹了風，又受了驚嚇？”白水水擔憂道。
克麗絲的容色還是很難看，她聲音微弱地說這樣的情況之前從來沒有過。
舒沐嫺沒有放在心上，這些貴族就是容易有腸胃毛病，恐怕克麗絲之前沒有發現，現在經歷了侏儒的精神折磨，又沒睡好覺，腸胃病發作了而已。
可是到了中午，餐食裏面的魚湯一送道大廳裏面來，很多人突然神色一變，都開始嘔吐起來，其中克麗絲的症狀最爲明顯，肚子裏面空空如也、吐無可吐，看着真是可憐人。
舒沐嫺也覺得聞到魚湯很不舒服，自己從來沒有覺得這個東西這麼腥過。
王靜福扶着桌子也開始嘔吐，那一刻他朕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藥粉的作用或者弄藥粉的時候搞錯了，不小心自己把藥粉那一份水喝了，怎麼現在自己也嘔吐起來了呢？
太多人都因爲這一件事感到噁心，舒沐嫺聞了幾片橘子皮，壓下了心底的不適，有個可怕的想法浮上她的心頭：她們這些人不會都是懷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