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姥姥的,這寧軍圍了我們七日,又不攻城,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代忠瞟了眼在大廳中央急着打轉的襄王,沒好氣地說道:“受不了你大可衝出城跟他們大戰三百回合啊!”

    “你……”

    “行了!”

    襄王代威圓目怒睜正要衝廬王發火時,被代明義出聲喝止。

    代明義對他這兩個晚輩是一點辦法都沒,兩人從小就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只要在一起,話說不到三句便會開始爭吵,即便現在身爲實權王爺,成了代國的中流砥柱,卻依然如此。

    “廬王,你看這寧軍要這麼一直圍困咱們,逼我們出城和他們野戰,這該如何是好?”

    “王叔,柳遠山那隻老狐狸是準猜出我們城中糧草不足十日,所以當我們主動放棄外線,收縮依城據守時他們選擇了只圍不攻。”

    “那當如何是好,就這樣被困死?”代威搶先詢問道。

    代忠不理對方,接着說道:“寧軍只圍三面,獨留南面,一是兵力不足,二是故意讓我們棄城,他們好發揮自己騎兵的優勢來追殲我們。他們要果真在南面沒有防備,我們也不會幾日來與跟外界斷了聯繫。”

    代明義拂鬚頷首,代武也罕見靜靜地坐下來聆聽。

    “我要是柳遠山的話,我不會選擇坐等對方糧盡,因爲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代忠不等代威提出疑義,便繼續說道:“如果寧軍數倍於我,那倒是可以做到只圍不攻,逼我們就範。但現在他們兵力只稍微佔據上風,一旦城內糧草不足,我們勢必孤注一擲,這是柳遠山不願意看到的。早攻城勢必會造成大量傷亡,他們寧軍傷不起,我料想不錯的話,就在明天,寧軍絕對會開始攻城。”

    ……

    ……

    果然如代忠所料,第二日,寧國驅虎軍從北、東、西三面對谷平城發起了進攻,其中北面的攻勢最強。

    一陣驚魂般的弦張聲後,漫天箭矢遮天蔽日飛向城池,暴風驟雨般落在城頭,讓舉着盾牌,緊縮着身子躲在雉堞後的代軍兵士們惶恐不已,尚未經戰火洗禮的新卒更是顫抖着身子驚慌尖叫着,稍有不慎,就會有人中箭,一旦盾牌落地,瞬間便被射成了刺蝟。

    上百輛投石車開始一輪輪投出被點着的猛火雷,一顆顆火球劃過天空,拖着長長的黑色“尾巴”,砸向城池。“轟”聲此起彼伏,一片濃煙中飛出無數火舌,吞噬着四周。猝不及防的兵士們,慌亂地撲打着、翻滾着想弄滅身上的火苗,但是火星一旦粘身,就好似很難再被撲滅,只會越着越大。慘叫連連,一個個渾身起火的兵士不忍疼痛,直接躍下城牆。

    漫天箭矢再次飛來,原本爲躲避火焰和濃煙已亂成一團的城頭,瞬間就被密集的箭矢吞噬。整個城頭充斥着慘叫聲、哭喊聲、火焰燃燒的滋滋聲,滿目瘡痍,慘不忍睹,猶如地獄一般。

    攻城的寧軍列成十多個百人方陣,手舉盾牌向着城牆慢慢逼近,兩翼騎兵輪番繞到城牆下射出弩箭,掩護着步兵的推進,方陣後面是跟着衝車和雲梯。

    “快上城牆,快!快!”在催促聲中,代軍的弓箭手們登上城牆,“放箭!”隨着一聲令下,牀弩、弓箭、投石車開始還擊,箭矢、巨石一股腦地衝着寧軍方陣飛去。

    ……

    “他姥姥的,這驅虎軍不但擅長野戰,連攻城竟也如此犀利!”

    聽聞代威的話後,代忠不禁皺眉嘲諷道:“驅虎軍四大軍團,向來是龍騎軍團擅長野戰,豹騎軍團擅長攻城,獅騎軍團擅長防守,虎騎軍團攻守平衡。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麼做統帥的?”

    “好你個代忠,這真是蹬鼻子上眼了是吧!”自己冤家對頭的嘲諷,瞬間讓代威惱羞成怒。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了,這都兵臨城下了,還在這胡鬧,虧你們帶了這麼多年的兵了,一點輕重都拎不清。”代明義此時明顯也生氣了,怒聲訓斥着兩人。

    見兩人扭頭不再言語,代明義隨即問代忠:“寧軍西門明顯攻擊要弱於北、東兩門,你說這是不是寧軍故意爲之?”

    代王略一思索,回答道:“按目前情況分析,北、東兩側應該是驅虎軍的龍騎和豹騎兩個軍團,由豹騎主攻,龍騎策應。在西側的就應該是虎騎和所剩不多的獅騎軍團。”

    代王說完,便來到沙盤前,看着當中擺着的城池模型說道:“柳遠山那隻老狐狸肯定是知道他攻的越兇,我們就越不會想着死守了,因爲我們只有兩日的糧草,堅守對我們來說沒任何意義。”

    說到這,他隨即指着模型西側,胸有成竹地說道:“柳狐狸此次佈陣如此簡單明瞭的,又故意在西側側給我們示弱……”

    代明義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西側有詐?故意想引我們去攻西側?”

    “那既然這樣,我們就集中兵力攻擊他們的北、東兩側中的任一側唄!”代威插嘴嚷嚷道。

    代忠這次沒有反脣相譏,而是頗有興致地問道:“襄王,要是你的話,你會選擇攻擊哪一側?”

    “你剛纔不都分析了嘛!西側是寧軍故意示弱引我們去攻,而北側又攻這麼猛,那肯定也是有意爲之,讓我們誤以爲他們在北邊布有重兵……那我們就偏打他們北側。”

    “不錯啊!連我都要對你襄王刮目相看了。”

    正當襄王面露得意之色時,代忠突然手指向模型西側,“我建議我們明日全力以赴攻這一側!”

    這次不單是代威,連閔代明義也是疑惑不解,其實他剛剛心裏也贊同代威。

    “爲什麼?”

    “這又何解?”

    兩人不約而同地發聲詢問,代忠笑了笑便解釋道:“柳狐狸是隻老狐狸,自從當年瀏河一役折戟後,他用兵是越來越狡猾了,此次故意擺出這麼明顯的疑陣就是想讓我們看穿的。”

    代明義猛然擡頭,驚問道:“你是說計中計?”

    代忠笑而不語。

    代威感覺自己都要被繞暈了,在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

    ……

    柳遠山站在大帳外,耳邊時不時有廝殺、吶喊聲傳來。

    “大將軍,你這回又想要兵行險招了?”

    柳遠山不用回頭,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蘇進瑞來到了身側,便詭異地一笑,“這次可不是什麼險招……”

    ……

    ……

    第二日,代忠留下了一萬兵士,由他率領堅守城池,從而牽制寧軍。代明義和代威二人帶着其他五萬人馬,趁着寧軍大舉攻城時,打開西門,從城中衝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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