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龍劍傳 >第四章 塞外美夢
    “朱大人家的二位公子,昨天抓到了一個犯人,這份功勞本該是將軍府的事,朱大人幫忙辦了,本將軍感激不盡,這碗酒嘛,是一定要請朱大人喝的。”

    蕭霆川心下一驚,忙問道:“什麼犯人?”

    “閣下這麼關心那個犯人,不如隨我同去面見朱大人,問個明白。”

    蕭霆川心道:“他說的那個犯人,八成便是我,我蕭霆川就算死也要硬氣地死,更不能連累兄弟。”

    心中想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我爲了阿玲,竟然也這麼怕死了?我們的孩子纔剛剛出生,我還沒有享到當父親的快樂呢!可是阿玲一個人做母親,也該不會有多高興吧?爲什麼是女人生孩子呢?換作是我生孩子,我能不能忍呢?”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對,我跟阿玲比起來,可算差得遠了!”

    烏力吉聽他胡言亂語,問道:“阿玲是誰,難道她的武功比你還高嗎?”

    蕭霆川道:“我見她一面,她便贏了我了。”

    烏力吉道:“想不到天下竟還有如此高手,兩位若是歸順朝廷,我大元王朝劍指江山,指日可待。”

    蕭霆川心道:“你們已經佔了江山,還要劍指什麼?你們得了江山,卻不懂得珍惜,整日價內若非虐待百姓,便要殘害忠良,誰爲這樣的朝廷效力,誰就瞎了眼!”想到朱伯恩和朱仲玄的父親就是朝廷命官,不禁又轉念一想:“我也不能以偏概全,朝廷當中想必也有爲國爲民的良臣精將。”

    又想岳飛被奸臣秦檜害死,晁錯被腰斬而亡,連屍體都給丟在了街上,無人問津,一片淒涼之意涌上心間,高聲叫道:“像我這樣的能臣驍將,朝廷真的敢用嗎?”他並非真覺得自己能堪大任,但想如今朝綱敗壞,人民生活疾苦,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皇孫貴族卻可以大口喫肉,大口喝酒,皆爲朝廷任命太多庸臣奸相所至。

    國家無人作爲,遭殃的自然是平民百姓,這一喊乃是爲了家國大義,民族仇恨,也是在爲從古至今遭受枉死的忠臣良將喊冤。

    這時突聽一段稀奇古怪的聲音傳來,蕭霆川甫一聽覺,頗感撓心,像是從人的喉嚨裏發出,聲調說不上低沉,也談不上高亢,但卻十分詭異。

    那聲音越聽越是瘮人,好似一個人在唱歌,但卻要把自己的喉嚨撕裂一般,唱得痛苦至極。

    蕭霆川被這古怪嗓音所困,當即有些不太舒服,五臟六腑猶如燒着了一團燥火,體內火星四濺,各處都是奇癢無比,漸感昏昏沉沉。手中無力,長劍竟也掉落。

    原來阿當罕趁二人打鬥之時去請來了救兵,只見一個喇嘛裝扮的和尚盤腿坐在房檐之上,口中咿咿唔唔,似是在說話,又似是在唱歌,他緊閉雙眼,雙手形狀怪異,兩隻腳並在一起,就像是在施展咒法一般。

    蕭霆川暗自心驚,想到方纔那烏力吉叫他的同伴去請人來念咒,原來這就是那“咒語”。

    阿當罕剛纔去搬兵買馬,叫這僧人過來,眼下先解了烏力吉受封穴道,兩人一左一右,扼住了蕭霆川,令他不得動彈。

    蕭霆川被這僧人的嗓音折磨得心中悶悶沉沉,絲毫沒有力氣反抗。

    突然只聽院外人聲沸沸,一人推門而入,高聲罵道:“臭韃子官,豬狗不如,快點還我田產,沒有田怎麼種地?大家都快要餓死啦!”

    這人身後又跟着闖進十來人,這些人當中有的狂喊,有的亂罵,喊聲和罵聲中都把當官的給罵了,罵的幾乎都是蒙古人,也有幾句漢奸。

    一人手裏握着把耕地的鋤頭,照着一名弓箭手的腦袋直砸了下去,那弓箭手見他朝着自己衝來,驀地一驚,待要閃避,哪知眼前一黑,竟是給那鋤頭將半邊腦袋削下,鏟了個地中海。這人手法快極,膂力更是驚人。

    烏力吉大喊:“他媽的什麼人在此胡鬧?妨礙官兵行公,統統都抓起來!”話音剛落,一塊大石頭飛來,砰的一聲砸中了他面門,頓時打得鼻血長流。

    此時那僧人也不再發出聲音,蕭霆川擡頭一望,見那僧人已被一名大漢制住,他氣力漸復,掙脫了阿當罕。

    阿當罕道:“閣下身手不賴,倘若還要反抗,便是死路一條!”話裏面意思是我看你武功了得,倘若就此屈服,爲朝廷盡責,倒還有利可圖,不服就將你殺了,除卻後患。

    蕭霆川一身硬骨,他這話就當沒聽見,使一記“亂八步”,那是一招由九宮八卦之數演變而來的輕功,阿當罕擊出的數記快拳,全都打入了空氣。

    阿當罕見自己攻出的數拳落空,竟是有些生氣,拔出鋼刀,朝蕭霆川揮了過去,不過這刀也像是砍中了棉絮一樣,也只將蕭霆川衣服上的幾塊布削了下來。

    他剛要舉刀再攻,突然腿腳一麻,原來自己小腿被一塊石頭擊中,打中了“曲泉穴”,緊接着後背、肩上、大臂接連受了幾招,回頭看去,只見一幫農民揮着鐮刀、棍棒朝自己打來。

    蕭霆川見有人來幫自己,自然感到如釋重負,但不知這些人究竟都是什麼來頭,只見這些人有的臂上纏着條淺紅色的方巾,猛然想了起來:“這些都是朱大人府上的農民。”他想起三進院子中,最後一進院裏住的都是這樣的人,但想不通朱大人府上,爲何養了這許多農民?

    只見兩匹馬從院後奔了出來,兩乘馬奔到蕭霆川跟前,鞍上一人朗聲說道:“大哥,蒙古人是衝着二哥和我而來,眼下咱們逃出城去!”這人正是朱仲玄,他手上另還牽了一匹馬。

    蕭霆川道:“二弟三弟!”當即跨上馬鞍,三人一同催馬加鞭,奔出城門。

    不知不覺三乘馬已行出數裏,但見四周層巒疊嶂,再往東奔得一陣,便見霧靄濃濃,到了一處山谷之中。

    蕭霆川“籲”的一聲,令坐騎放慢腳步,朱伯恩問道:“大哥,咱們應該已經甩開蒙古人了,現如今咱們去哪?”

    蕭霆川道:“二弟三弟,朱大人還在府上,他又該怎麼辦?”想到適才烏力吉說要請朱大人喝酒,兀自心頭不安。

    “大哥不必擔心,爹爹府上常年養有些武士,平時都作農夫打扮,況且他在長安人脈甚廣,幾個蒙古兵奈何不了他!”

    “剛纔我本來已經把烏力吉擒住,卻被後來那僧人的嗓音攪得心煩意亂,那是什麼道理?”

    朱伯恩道:“大哥有所不知,那是蒙古人擅用的擾敵之計,咱們漢人未曾聽過,他們卻在帳中天天都要唱呢!”

    朱仲玄道:“剛纔那僧人唱的叫‘呼麥’,是一種十分獨特的唱法,只有在草原上生活久了,才能哼得出來。”

    “原來那僧人唱的是呼麥。”回想適才耳中所聽,確然有一種廣闊豪邁的感覺,彷彿置身於大草原上,聽着無數羣牛羊哞叫,混雜在滔滔不絕的馬蹄聲中,他因爲是第一次聽,所以才如此不習慣。

    蕭霆川心道:“不知阿玲聽到了,會是什麼感覺?”心中想象和她生活在大草原上,碧海藍天,過着平平淡淡的放羊生活,遠離塵世紛囂,永遠幸福、歡快的生活下去。

    胸間柔情脈脈,突然間問道:“蒙古人擁有這麼美麗的大草原,怎麼還不知足?偏要侵佔我們南宋,殺了我們那麼多的族人,流了這麼多孤兒寡婦的血。”

    朱伯恩嘆道:“想來我們有的,他們沒有,北國方圓萬里,江南流水落花,漢人姑娘就比蒙人的好嗎?每個人心中的標杆不同,哪裏都有好有壞罷了。”

    朱仲玄道:“大哥二哥,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眼下我們只有殺了回去,蒙古人沒能力治理這大好河山,咱們就把他趕走,另選德才兼備之人,做咱們的皇上。”

    “爹爹叫我們先遠離長安,在外躲避一陣,如今去哪裏纔好?”

    蕭霆川道:“不如兩位弟弟隨我同去,我和你們弟妹太久沒見面了,這幾天每刻都在想她。”

    “原來大哥竟然還這般癡情,像大哥這樣的人,才配得上當皇帝。”

    “唉,自古帝王最是無情,我這樣的人可當不了皇帝。”蕭霆川想到劉邦得了天下,遂將功臣盡數誅殺,不由的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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