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樓上天台漏水,泡了很多年一樣。
推開門,門板合頁生鏽的“咯吱咯吱”聲,刺的我耳朵疼。
我皺着眉頭一使勁兒把門完全推開,那聲音就像是跟我作對一樣,不僅沒消失,還拖長了聲音。
隨手摸了一把門邊的開關,屋裏的燈並沒有亮。
我已經把整棟樓所有的電源都開開,這間宿舍不亮大概是宿管阿姨直接掐了電源。
趁着走廊的光,我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晚上真的冷,我腳剛踏進來一步,就感覺後背陰嗖嗖的。
回頭看一眼,空無一人的走廊還亮着燈,我膽子也算是大了一點兒,硬着頭皮直接進去了。
宿舍裏還跟之前一模一樣,除了昨天晚上我逃跑時弄掉的幾個本子灑落在地上,其他都沒有動。
沒有預想中的血跡,也沒有弄得亂七八糟,一切都很乾淨。
乾淨的有些詭異。
張玉的四肢是被折斷的,昨天晚上那“咔吧咔吧”掰骨頭的聲音我歷歷在目。
但是整個宿舍裏卻很反常,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要不是張玉切切實實死在我面前,我可能也只會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當做一場夢。
第一次聽到掰骨頭的聲音,是在我的牀底,我大着膽子拿着手電筒,手裏攥着一沓硃砂寫的保命符,對着牀底下照了一圈。
什麼都沒有。
乾淨的連灰塵都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隨手把保命符放在一邊,手電筒咬在嘴裏,拍了拍褲子。
剛一擡頭,我猛然發現外面走廊的亮光正在一點點減弱。
怎麼回事?
難道宿管阿姨回來把燈關了?
不對。
宿舍樓的大門已經被我從裏面反鎖了,就算宿管阿姨回來,她有鑰匙也打不開門,一定會給我打電話的。
可是我的電話從始至終都沒有響過。
就在我打算探頭出去看看走廊的情況時,外面的燈突然全滅了。
不僅如此,就連樓下樓梯口的燈也滅掉了。
我幾乎是同一時刻跑到了陽臺,擡頭往下面看去,整棟樓的燈都滅掉了。
“見鬼了!”
我知道宿舍樓用電功率不大,但是我沒有用任何大功率電器,應該不至於跳閘停電的。
周圍漆黑一片,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手電筒照着,想先把保命符拿在手裏,這樣心裏也能有個底兒。
正當我伸手去拿的時候,那一沓保命符忽然被一陣陰風吹散,飄飄灑灑的落在地上。
我連忙蹲下去撿。
最後一張符籙掉在了牀下面,只露出一個角,我習慣性的伸手去摸,卻沒有摸到。
拿着手電筒往裏面一照,我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手電筒的手也不聽使喚。
手一滑,手電筒“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在這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燈光正照着牀底,剛剛還空無一物的牀底,此時張玉正趴在那裏。
沒錯,就是趴。
她的四肢依舊是被折斷的樣子,腦袋要掉不掉的掛在脖子上。
眼珠子幾乎快要爆出來,嘴巴呲掉了一塊嘴皮,露出帶着血的骨頭。
我白天清清楚楚記得她的屍體是被帶走了,這會兒應該就在殯儀館裏放着。
那現在的這個,又是什麼東西。
“白……邪……”
或許是骨頭不對位,她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接着就拖動着像爛泥一樣四肢,瘋了般朝我撲來。
伴隨着她的動作,那熟悉的“咔吧”聲再次響起。
嚥了咽口水,我顧不上再去撿那勞什子符籙,腦袋裏就一個念頭。
跑!
快跑!
我拿着手電筒,背上揹着一堆東西,連滾帶爬的從宿舍裏跑出去。
那聲音跟着我一起出來了,但是它似乎比昨天晚上要快的多,跟我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
就算是摸着黑,我也能借着手電筒的光找到下去的樓梯。
不停的快速奔跑,漸漸的,我聽不到後面追我的“咔吧”聲。
我逐漸放慢了腳步,想喘口氣,沒看腳下,順勢這麼一走,差點直接踩空摔下去。
我連忙拽住扶手,驚魂未定的往後退了兩步。
剛纔猛跑一通,現在再走一步應該就是一樓大廳了,可是再往下,依舊是樓梯。
我趕忙回頭看了一眼樓層號。
那個紅色的“6”,刺得我眼疼。
咔吧……咔吧……
那個掰骨頭的聲音再次響起,從走廊那頭不緊不慢的往我這裏移動。
怪不得她剛纔追了我一半就不追了,她知道我壓根跑不出去!
就跟在後山那次一樣,她有意想要困住我。
喘了幾口氣平緩呼吸,我決定要跟那次一樣,摸黑闖出去。
想法很好,但張玉壓根就沒想給我機會。
在我猶豫的這幾秒鐘,她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我面前。
雖然平時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手電筒照着眼前這個怪異的東西,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怎麼着都沒想到,本來打算把身上那東西引出來的,現身的卻是張玉。
而且她這樣一直追着我不放,擺明了是要我死。
“張玉!”
我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衝着她喊出來。
但是我不知道張玉是聽不懂還是不想理我,嘴裏發出一陣怪叫,直奔着我衝來。
“我真是欠你的!”
嘴裏咕噥了一句,我沒敢再猶豫,繼續往下面跑。
張玉的四肢在樓梯上行動似乎有點不方便,她下樓的動作很慢,我又跑了一通,把她甩在後面。
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如果我沒猜錯,到一樓之後,肯定又會回到六樓。
又跑了一段,果然重新回到了六樓。
再繼續這樣,我恐怕撐不到天明。
不是累死,就是被張玉整死。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閉着眼衝下去試試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
“回宿舍,從陽臺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