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道士遞來的書,看了一眼。
上面用毛筆寫的字歪歪扭扭,跟狗啃的一樣,但是能勉強看出來寫的什麼東西。
“水魃,多由死在水中的水鬼怨氣所化,食活人,懼檀木,初爲一團氣,隨着吞食活人數量變多,逐漸生出手腳,完全成型則爲大凶。”
我眯着眼仔細辨認上面的字跡,再往後翻,後面就沒有了,配上的只有一張圖畫。
看見那幅畫,我愣了一下,然後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這東西就是水魃?這不是脫了毛的猴子嗎?!”
確實不是我誇張,這畫就用毛筆沾着墨畫了一個猴子簡筆畫,那潦草程度,堪比山海經的配圖。
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笑笑笑!笑什麼笑!”
道士一把從我手裏把書搶過去,撇着嘴,“這東西本來就長這樣!”
我突然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看向道士,“這東西不會是你畫的吧?”
道士白了我一眼沒說話,拿着書又放回遠處。
好吧,他默認了。
我一邊啃蘋果一邊忍笑,笑的身體一抽一抽的,道士惡狠狠的瞪我一眼。
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隨口問道,“那你現在想怎麼辦?這東西可不好對付。”
“等明天晚上我再去看看。這回回學校就是爲了查張玉真正的死因,就算是不能在這東西身上找到線索,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它作禍。”
想起今天發生的那些事,我越發覺得不太對勁,不光是湖裏的那東西,還有……劉悅。
學校沒有通知返校的時間,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讓回去。
一連死了六個人,什麼東西都沒查出來,就算是課時再趕校長也不敢隨便開學。
我直接在房間裏睡了一整天,養精蓄銳,準備再試試那東西的深淺。
睡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道士不在家,屋裏連燈都沒開。
我給他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不知道又跑去哪裏了。
順手拿了個蘋果,我邊喫邊往外走,鎖上門後,我打了個車直接去了學校。
到了地方,我付錢下車,看了一眼手機。
九點多。
時間不晚,但是周圍已經沒什麼人了,大學城地方本來就偏,我們學校一出事,周圍的學校也都停課了。
就連小商小販都沒了。
只有校門口的值班室還亮着燈,保安在裏面打瞌睡。
我繞到學校後門,伸手試着拽了拽,上面纏着一條鐵鏈。
仰頭看一眼鐵門,我直接着上面的橫槓上去,利落的翻進去跳下來。
一路往人工湖方向走,我發現瀰漫的黑氣徹底消失了!
昨天晚上我刺了那東西一劍,看來應該是傷到它了,現在連黑氣都維持不了了。
我本想着能趁着它虛弱直接除掉它,可當我跑到人工湖旁邊的時候,我呆住了。
湖水乾脆成了血色,老遠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鐵鏽味。
上面到處漂浮着白色的骨頭,有魚的,也有人的。
我立刻往湖中心看去,這一看不要緊,我頓時心慌起來。
原本安靜蟄伏在湖中心的那團東西不見了!
什麼都沒有,就連一絲絲黑氣都沒有!
它出來了?!
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馬上拿手機給道士打電話。
一個不接就打兩個,兩個不接就繼續打……終於,那邊接通了。
“又怎麼了我的姑奶奶?”
聽着道士那邊傳來的音樂吵鬧聲,我皺起眉頭,“你跑去哪兒了?”
“我?蹦迪啊!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那兩個小姐姐特別熱情,走了以後還給我發消息,約我蹦迪!她們還問你是不是我閨女!”
“……”
我咬着牙忍了又忍,纔沒直接破口大罵。
“我現在在學校人工湖這裏,湖裏那東西攪了一湖血水,現在找不到它在哪兒了。”
聽我口氣認真,道士也收起來吊兒郎當的樣子,沉着聲音問我,“周圍你找了沒有?這東西按理沒有完全成型不會跑太遠的,也不能離開湖太久,這也是它只在湖邊喫人的原因。”
“沒有。”
我警惕的掃過整個河邊所能看見的地方,沒有一絲黑氣,乾淨的不尋常。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或者它根本就不是水魃?”我詢問道士。
道士卻覺得我在質疑他的專業性。
語氣都認真起來,“你還記得你那個朋友張玉嗎?”
我說,“記得。”
但我有疑問,“不過那時候你說張玉是被狐狸殺死作了倀,這東西是水魃啊,兩者又沒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
道士反駁我,“你自己好好想想,當時你遇見張玉之後,是不是一直被追跑不出去?那是張玉對你用了幻境,不想讓你跑出去!”
“她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爲……她不能離開宿舍樓!”
我立刻接上道士的話。
電話那邊道士哼哼一笑,“開竅了確實比之前聰明的多。”
我沒心思聽他插科打諢,繼續說,“所以這隻水魃出現在這裏,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在這裏的!”
不管是張玉還是這水裏的東西,它們都像是一枚棋子,只不過,張玉落點的範圍是女生宿舍。
而這東西落點的地方,是整個學校!
“仔細算算時間,它應該是我去龍門村就在這裏了,四五天的時間喫六個人……”
我瞬間反應過來。
有人拿學校當成了這隻水魃的孵化基地!
“老頭兒!水魃多久纔會完全成大凶?”我立刻問道士。
“至少要食四人才會生出手,七人生出腳。”
現在它已經吃了六個人了,再喫一個就會完全生出手腳。
那個人算好了時間,祂知道我會從龍門村回來,所以特意在學校弄出了這麼個東西!
躲在湖裏喫人,是因爲它實力不足以讓它離開水太遠。
現在它只差最後一個人就能完全成型了,所以冒險離開湖裏。
可是學校都放假沒人了,它能找什麼喫?
猛然間,我聽見了遠處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轉過頭看去,是大門口的方向。
糟了!那個打瞌睡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