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師！”
傷口不淺，足以見到女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看見靈囿被她撓了一下，我一肚子火。
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她女兒被陳凱糟蹋的人不人鬼不鬼，我和靈囿好心埋她，想讓她入土爲安，現在倒是惹了一身騷？
呵。
以後這種閒事，誰愛管誰管！
女人變本加厲，甚至於有些神志不清。
指着我和靈囿，嘴脣顫抖，“你，還有你！你們兩個都是殺人犯！老天不長眼，爲什麼沒有直接一道雷劈死你們！”
我實在是忍不下去，沒理她，轉頭跟陳警官說話。
“陳警官，如果只是說明情況的話，能換個地方嗎？”
我冷冷看了一眼被其他警察攔住的女人，“或者先安撫好這位女士？”
陳警官跟其他警察使了個眼色，女人立刻被扶到一邊去。
他帶着歉意的衝我們笑笑，“實在抱歉，他們都是這些女孩的父母，看見我帶着你們過來，可能就誤會了。”
“沒事。”我客氣一句。
“其實我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在學校清校以後，你依舊選擇回校的原因。”
說起正事，陳警官嚴肅了不少，“通過向校長詢問，我們大概瞭解到顧凡老師留在這裏，是因爲當天你們教導主任安排他值班。”
“我想不明白，你一個學生，爲什麼會出現在學校裏。”
陳警官這問題明面上聽着他只是例行公事的詢問記錄，但我能聽出來，他已經對我產生了懷疑。
“事情的起因，是我朋友劉悅的手串丟在了湖邊，她讓我陪她來一起找。”
“找手串的途中，我們遇見了顧老師，他把我們訓斥一通。”
說着，我指了指旁邊的靈囿，“這個顧老師可以證明，陳警官你們通過監控也可以看到。”
陳警官沒有打斷我，示意我繼續說。
“之後顧老師就把我和劉悅都送回家了，結果劉悅被她姑姑趕出來，身上又沒多少錢，只夠打車回學校的。”
“她這人呢又怕黑，給我打電話，讓我來陪她。”
“跟她睡了一夜以後，我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她不見了，我去值班室找顧老師，我們兩個找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她，就以爲她回家或者去她姑姑家了。”
我努力回憶着學校監控攝像頭都在哪裏。
還有和劉悅靈囿都做過什麼事。
短短兩分鐘之內，我把這些事聯合劉悅的謊言拆裝重組。
於是就有了一個聽上去沒有什麼問題的藉口。
陳警官短暫的沉默了一下，他擺了擺手，似乎是信了我的話。
“行了，我大概瞭解了，麻煩你辛苦這一趟。”
“不辛苦，配合工作應該的。”我笑着應了一聲。
看着陳警官轉身離開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陳警官。”
他停住了腳步，回頭看我，“什麼事？”
“這學校裏的屍骨，可能不止這幾具。”
陳警官聽到我這句話，原本溫和的臉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向我確認，“你確定嗎？”
“找劉悅的時候，我在食堂後面發現了一小截指骨。”
我隨口扯謊，“當時沒在意，以爲是一塊小石頭，隨手就扔了，現在想想，那可能是人的骨頭。”
如果在學校別處再找到屍體，那事情可能就不是一般人能控制得了。
幹了這麼些年的警察，陳警官深知事情性質之惡劣。
他沉着聲音對我說，“那就麻煩你帶下路吧。”
我點頭答應。
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食堂裏那些餓死鬼的屍體重見天日。
我能度化他們，卻無法讓他們入土爲安，找到他們屍骨這種事，還是讓警察來最妥當。
陳警官暫時沒有驚動其他人，只是喊了他的小徒弟。
跟着我和靈囿一路走到食堂後面。
姥姥留下的書上記載，羣鬼現，屍體必然不遠。
錢小舒飼養鬼屍，她肯定是要尋找一塊空曠的地方來藏餓死鬼們的屍體，否則被人發現，她就無法再繼續待在學校。
那時候跟靈囿在食堂的時候，我曾想過這個問題。
但想來想去，能離食堂近，又有足夠的地方埋藏屍體的，只有食堂後面那一大片空地。
“就是這裏？”
看着眼前光禿禿的一片，陳警官有些不太相信。
我沒有直白的說出來，只是隨便指了一個地方，跟他說，“我就是在這裏撿到那一節指骨的。”
說完看了一眼靈囿，他仍舊神情淡淡，對什麼都漠不關心。
只是緊緊拉着我的手，不讓我進那塊空地裏面。
周圍沒有什麼可用的工具，陳警官就隨便撇了一根粗硬程度剛剛好樹枝。
往我指的地方挖了兩下，幾個沾着土的白色東西被樹枝挑出來。
他彎腰撿起其中一個，仔細看了看，猛然間眼睛睜大，立刻彎腰繼續往下面挖。
小徒弟不明所以，但看見陳警官這麼不要命的刨土，他也跟着挖。
兩個人速度快，不一會兒就刨出來半具人的骨架。
陳警官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站起來，不知是太過驚訝還是緊張，呼吸有些粗重。
顧不上還沾着泥土的手，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語氣凌厲。
“所有人，抓緊時間來食堂後面，快！”
其他警察趕來的很快，他們看見被陳警官挖出來的那半截屍體也被驚住了。
立刻開挖。
沒有工具就找工具，人不夠就調人。
我和靈囿靜靜的站在旁邊，看着他們忙來忙去，看着那塊空地上層的泥土被挖盡。
露出下面的屍骨。
眼前的一幕饒是我也心中一顫。
說是屍骨也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屍坑。
如同亂墳堆一樣的慘狀，讓那些見慣了世面的警察也心悸。
骷髏堆骷髏。
已經分不清楚是誰的肋骨誰的脊骨，只有一堆與泥土融爲一體的殘骸。
髖骨，股骨全都碎成渣，白色的骨片到處都是。
那些清理骨頭的警察都屏住呼吸，一個比一個神情凝重。
幾十個人，花了將近一天的功夫，總算是把所有的骨頭全部拼好。
確認了一下。
是一百零八個。
一具不多，一具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