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欠你這麼大的一個人情，是不是讓你很開心？”
扶楹已經喫飽喝足，正坐在洞口曬太陽，晃盪着她細長的雙腿，轉過頭笑眯眯的問，“爲什麼要這麼問？難道我們現在還要分你我嗎？”
“不分你我？扶楹，你到底在說什麼？”夜司爵微眯雙眼，一些零碎的片段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夜司爵，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夜司爵，你以後不要離開我，不要再趕我走了好不好？”
——“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他看到了女人曼妙身材，看到了火光照耀下，那片白皙肌膚上的咬痕，看到了纏繞的身體在暗黑的洞穴裏相互取暖，如同被遺失在黑暗中的野獸，控制不住地佔有了她的一切。
昨晚……他們就那樣糾纏在了一起！
“你到底做了什麼！”夜司爵難以置信地衝到她面前，不顧傷口的疼痛和女人緊蹙的眉頭，咬牙質問道。
“夜司爵，昨天，昨天晚上......”扶楹被他突如其來的暴怒鎮住，作爲第一次，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這件事。
可是昨天晚上，明明，明明是他主動的啊。
“昨天晚上是......”
“你住口！”夜司爵怒斥着打斷她，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他竟然和扶楹發生了關係，“扶楹，你就這麼犯賤嗎？這麼看輕你自己嗎？”
扶楹難以置信地望着他，那雙眼睛如同玻璃一般充滿了破碎感。
她嬌俏的小臉隱隱藏着不可置信：“你覺得，是我在勾引你？”
“難道不是嗎！”夜司爵修長的手指緊扣住扶楹的下頜，深邃的眼眸裏藏着陰鷙和殘忍：
“不是你每天跟在的身後嗎？你忘記了嗎！”
他幽深的眼眸如刀片狠狠切割着扶楹的心口，這瞬間，扶楹彷彿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她強忍着眼眶的淚水，啪的一聲推開了夜司爵，聲音似乎是從牙縫裏咬出來的：“夜司爵，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會是這樣的人，算我扶楹瞎了眼！”
以往無論夜司爵對她說了多難聽的話，拒絕了她多少次，她都可以把那顆破碎的心縫縫補補，繼續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陪在他身邊，可是這一次，真的不一樣。
她卸下所有的僞裝，將自己全身心的交給夜司爵，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她一直以來崇拜喜歡了這麼久的男人，竟然會把她的自尊摁在地上踩。
這算什麼？算她犯賤嗎！
她再也沒辦法裝傻了，她裝不下去了！
“夜司爵！是我看走了眼，是我錯了！”
扶楹撿起地上的衣服，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洞。
轉過身去的瞬間，她眼眸裏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滾落了下來，卻又強忍着怨氣將胸腔裏的憤懣壓抑在心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哭吧哭吧！
哭她自己遇人不淑，爲什麼會遇見這個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是她錯了，從她知道夜司爵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時，她就不應該喜歡上夜司爵！
隨即，那抹疼痛就要深深根植在胸腔裏的毒素，快速瀰漫全身，就連手指都感覺到疼痛。
心裏那股前所未有的空虛感，讓他感覺到了彷徨和無助，就連眼神都變得空洞。
夜司爵難受得喘不過氣來，一隻手死死攥緊了心臟口的位置，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會呢……
不過就是一個女人離開了他而已，可是他爲什麼會感覺心疼？！
怎麼會呢？！！！
這瞬間，腦海裏的畫面回到了第一次遇見扶楹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跟夜司爵一樣，她也是個孤兒，從福利院裏被人趕出來以後，她便一直過着乞討的生活。
她長相乖巧，每次出去乞討都能有些富太太給她好些施捨，可她偏偏又很是弱小，不懂得要如何保護自己，常常辛苦一天乞討到的錢，就會在晚上的時候被人搶走。
那天，夜司爵正好路過巷子裏，幾個流氓不僅要從她手裏搶錢，甚至還想要玷污這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
夜司爵沒有留情，他搶回小姑娘的錢袋子，囑咐她低下頭不要看，無論聽到什麼聲音。
然後，他踹翻了那些人，將他們能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扔進了垃圾箱裏。
就連夜司爵自己也不知道，在外人描述他不過是個冷血的殺人機器時，他會忽然於心不忍，在女孩一聲又一聲的尖叫中出手。
解決完那些流氓後，夜司爵緩緩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右邊的裙襬被扯掉一塊，露出雪白纖細的大腿，大抵是很不自在，她一直試圖將身上的布料多扯一些下去，擋住缺失的那一塊。
夜司爵眉心一擰，鬼使神差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扔在了小女孩身上，“穿上。”
“謝謝。”女孩的眼眶含着淚點頭。
夜司爵不善於和人交流，更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一個女孩子，心中莫名覺得煩悶。
“他們以後，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扔下這句話後，他轉身離開。
“哥哥。”小姑娘用力從地上爬起來，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夜司爵下意識將手裏沾了血的刀藏起來，“你不怕我？”
小姑娘抹了抹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爲什麼要怕哥哥呢？哥哥你是好人。”
她的笑彷彿有某種致命的感染力，以至於這剛剛陰雨綿綿的天，一下就晴朗了起來。
那時候的夜司爵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除了哥哥以外，竟然還有別人能對他露出這樣純真的笑。
“夜司爵。”
那是他第一次告訴別人他的真名，也是唯一一次。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扶楹整天就喜歡跟着他的身後，不厭其煩地朝着他笑。
她就像他的小尾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跟他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