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夜音不可能是被帶走的。
秦越方心裏很清楚。
如此想來,其實三天內,方夜音給他的暗示都已經很多了。
他甚至會毫無顧忌的告訴他,他要走了。
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態呢?
秦越方冷笑一聲,手指狠狠的掐着鏡子的邊緣,骨結泛白。
他這幾天,大概是像個傻子一樣,覺得對方只是在說笑而已?
方夜音,你真是好樣的!
秦越方盯着鏡子不知道多久,知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才恍然察覺到自己手指用力過度顯得有些痠痛。
他閉上眼,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然後驀然睜開眼,一圈狠狠的砸在了鏡面上,脆弱的鏡面被砸碎掉落在地,他的手指間也被碎片劃出傷痕。
秦越方面無表情的轉過神去開門,渾然不在意這一點傷口。
門外是趙宣。
趙宣看見他手上面的傷痕,倒吸一口氣:“阿越你的手......”
秦越方打斷了他的話,冷冷道:“靠岸了嗎?”
趙宣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正在準備靠岸......阿越,你真的準備去找沈言暢?我覺得他肯定是在算計你,不然怎麼這麼輕易就被我們發現了痕跡?”
秦越方面無表情:“那又怎麼樣。”
趙宣皺眉:“沈言暢盯你不是一天的事情,他肯定會要你手裏的......”
秦越方忽得有些不耐:“嚴家那個單子而已,我給他。”
趙宣瞪大了眼:“阿越!你不是想要靠着那個單子進駐地產行業嗎?給了沈言暢你以後......”以後不就要低他一頭!
趙宣面容有些嚴肅起來:“阿越,你可考慮清楚了,沈家本來就是家族,你只是一個人,如果秦氏再低他一頭,以後你在場上想要和他們爭就難了啊!”
秦越方皺眉,心中燥鬱,偏偏趙宣還在他面前聒噪個不停。
“夠了!”
秦越方皺眉看着趙宣,一字一頓道:“我想的很清楚,嚴家能全讓出來,這單子本身我就存了一絲懷疑。”
只是巨大的利潤讓他不捨得放手。
如今沈言暢湊了上來,他想要給他就是了,反正......秦越方有些莫名慌亂,心跳的有些窒息,自從方夜音消失一會,這股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他煩躁的抓了抓髮絲,卻只摸了一手的溼漉,發間的水混着他手上的血色,在手上染出了淡淡的粉紅。
秦越方思緒有些恍然。
反正......
方夜音總是要抓回來的。
秦越方眯了眯眼眸,似乎給了自己一個確定的藉口。
反正......只是順便而已。
......
......
......
五天前
拍賣會後小型酒會,趙宣和秦越方都沒有參加。
原因自然就是趙宣驚喜準備的生日禮物。
秦越方表示並沒有什麼期待。
趙宣看他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語氣不滿道:“這次的禮物絕對是你喜歡的!”
秦越方瞥了他一眼,扯了扯了領帶,隨口道:“上一年的禮物你也是這麼說的。”
趙宣表情有些尷尬,眼神飄忽道:“上一年那不是我不在你身邊,不瞭解情況嘛......”
上年秦越方生日時,趙宣剛好被家裏的老頭派去了國外公司考察,呆在國外還沒回來呢,周媛媛就給他不遠萬里快遞了一份報紙。
趙宣苦着臉:“這真不能怪我,是周媛媛!她一把坑了我們倆啊!”
趙宣現在還記得那娛樂報紙的驚爆頭條,秦氏大少獨寵專情?修身養性?究竟是爲愛收情還是身心障礙,那新聞下還有幾個曾經的小情人意有所指的各種爆料。
趙宣個二貨,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直接在秦越方生日當天送了一打腐國知名內褲——專治男性功能障礙。
還貼心的打電話來慰問了一番,秦越方當時什麼話都沒說,直接了當的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趙宣就收到了自己老爹指派他去南非的消息。
趙宣臉色不愉,現在想起來似乎還有點憤憤不平:“我不還是爲你好嘛!”
秦越方呵了一聲。
兩人很快就到了船的尾艙,兩個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在門口恭敬的行禮。
趙宣道:“人都到了嗎?”
侍者道:“已經準備就緒了。”
人?
秦越方微微側目,眉頭蹙起。趙宣帶了什麼人來見他?
趙宣摸了摸下巴,“好好好,就緒就行,走吧秦大爺。”
說完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秦越方看了他一眼,擡步走了進去。
房間本來是一間小型的酒吧,此時裏面安安靜靜,只有支離的燈光在空氣中扭動,曖昧而低沉。
秦越方環視了一圈,有些莫名的看向了趙宣。
趙宣嘿嘿笑了一聲,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本來黑暗的一角驟然出現一道暗淡的燈光,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少年微微低頭,站在舞臺之上,臉部大部分的輪廓都在陰影當中,加上距離顯得模糊不清。
但是身影卻意外熟悉。
秦越方微微皺眉,道:“小音?”
“哈哈哈!”見到秦越方果然認錯,趙宣大笑出聲,秦越方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少年雖然很像,但是仔細看,依然不同。秦越方古怪的看向趙宣,趙宣反而興致勃勃的拉着他走到舞臺面前的沙發軟座之上。
“坐下坐下,好東西纔剛剛開始呢。”
兩人剛剛坐下,馬上又出現了兩個穿着單薄襯衫的少女,端着酒水款款走來。
少女們的身材纖細,頭髮是清爽短髮,笑容柔美溫婉,但是和臺上的少年,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和方夜音極像。
似乎是察覺出了趙宣準備的禮物是什麼,秦越方臉色斂起。
趙宣得意洋洋的端起酒杯,勾起一個少女的下巴:“怎麼樣怎麼樣,這些都是我特意找來的,身材、長相、氣質,最重要的是聽話。”趙宣擠眉弄眼道:“絕對比你家裏那隻聽話的多了。”
秦越方瞥了他一眼,看向他身邊的少女,臉色冷淡:“不怎麼樣。”
趙宣愣了愣,看向手邊的人,恍然大悟道:“我懂,我懂!”然後揮手將少女趕走,很快,角落裏又走出了兩個少年。
秦越方臉色沉了下來。
“如果你的禮物是這些,心意我領了。”
秦越方說着就想站起身離開,趙宣連忙拉住他。
“別啊,你別急啊!看看那個!”
趙宣只當秦越方是不滿意,對着臺上招招手。
臺上的少年小心翼翼又包含期待的看了一眼秦越方,他似乎很緊張,脣瓣抿的緊緊,又大又黑的眼眸帶着微微溼潤的水光,一眼就讓人心間止不住的軟和。
秦越方身體一滯。
方夜音剛跟他的那一兩年,每天看到他都是這種軟柔無助的眼神,像極了受驚的小雀鳥,那個時候他卻愛極了他這副樣子,尤其在牀笫之間,一聲聲嬌嫩的低啞呻吟,如同小鳥兒的啼叫,讓人由內而外的火熱張揚。
他確實和方夜音很像,尤其是現在這副表情,更是像極了方夜音曾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