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章懷太子傳 >第五十章 豈有此理!
    前有洛陽府司刑參軍-魏玄同,大鬧東福苑,明着打了楚國公賀蘭敏之的臉;後又有東市口明正典刑-楊氏一門,洛陽城最近的熱鬧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喜歡湊熱鬧人,什麼時候都不缺。這不,刑部的差官們前腳剛到,來看熱鬧的百姓,就已經雀喧鳩聚的圍了上來。嚇不嚇人另說,主要是覺得殺當官的新鮮。

    即斬首與腰斬,可是兩種刑罰,故而也分在了兩處。被殺的在西邊的牌樓下,則在東邊的牌樓下。行刑時,在刑場上搭有蓆棚供監斬的官員使用。

    還立有懸首示衆的一根高高的木樁。殺頭的是身首異處。而腰斬的,即按照律一截爲二,分別掛起,以儆效尤。

    時辰就不用說了,統統都是午時三刻,“時”和“刻”實際上是兩套計時系統單位,換算比較麻煩,平均每個時辰合八又三分之刻。

    “午時”一般約合今天的中午十點至十三點之間,午時三刻是將近正午十二點,太陽掛在天空中央,是地面上陰影最短的時候。

    人們認爲這個時刻是一天當中“陽氣”最旺盛的時候。殺人是“陰事”,無論被殺的人是否罪有應得,他的鬼魂總是會來糾纏作出判決的法官、監斬的官員、行刑的劊子手等等和他被處死有關連的人員。

    所以在陽氣最盛的時候行刑,可以壓抑鬼魂不敢出現。這也就是是習慣上“午時三刻”行刑的最主要原因。

    剛剛在街口,吃了一碗餺飥的李賢,端着袖子,帶着甄頜、李如壁二人,也找了個視角方便的茶館,一邊喝茶,一邊望着不遠處的刑場。

    是以,不由的感慨道:“理國無難似理兵,兵家法令貴遵行。行刑不避君王寵,一笑隨刀八陣成。”

    唉,這人啊,從哪說起呢!鐘鳴鼎食與人頭落地,往往就是天子一念之間的事。

    從前李賢不明白這個道理,這可能經常見到皇帝,習慣了的原因。可看到今日楊氏從皇親淪爲待死之囚,他明白了。

    “殿下鐵血柔情,憐憫弱者,老臣佩服!”

    “楊家祖上的功德太淺,子孫福薄,享受不了宗室恩典!這是定數,沒辦法的事!”

    李如壁聽不懂,李賢詩句中的意思,可甄頜卻聽得懂。跟在李賢在遼東兩年,看到的都是他的殺伐決斷,鐵骨錚錚。

    即便是再早熟,也終歸是少年人,看到好端端的一家,因爲一個禽獸落的滿門抄斬,且楊家小姐受的還是腰斬之刑,能不動惻隱之心麼!

    “本王到好說,有感而發罷了!從人到鬼,不過一線之隔!”

    話間,李賢又指了指西樓下,全身披着斗篷的人,感慨道:“父皇是除惡務盡了,可我五哥,卻真是傷心了!”

    李賢明白,他這個五哥,不僅是惋惜楊氏一家的下場,更是痛恨自己的無能。堂堂儲君,未來的皇帝,連女人都保護不了,自尊心極強的他,怎麼能說過去就過去。

    別說免不免死了,就算是鴆酒賜死,給留個最後的體面都做不到。皇帝這次明正典刑,場面弄的這麼大,讓其是顏面掃地,可是把他放在火上,心裏這到坎兒,能不能過去,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殿下,你眼神真好,末將都沒看出來!”,不明覺厲的李如壁,撓着腦袋回了一句。

    “本王與他,是一對父母所出的親兄弟,還能認錯了?”,李賢這話剛說完,就見郭正一擠進人羣,把人拉了回去。

    確實,也不怪郭正一不顧禮數,生拉硬拽,即便不怕白龍魚服,一會兒開始殺人了,太子孱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了這刺激,還不知道呢!

    “冤魂怨鬼啊!唉,作孽!”,甄頜不由的感慨一句。

    “你說對了,冤魂怨鬼,是啊,這一場風波颳起,還不知道要平添多少冤魂怨鬼呢!”

    也正是在幾人說話之際,刑部堂官的大手一揮,楊府一門,百十口的人頭,就像地裏的寒瓜一樣,從刑臺滾落。

    受到腰斬之刑的楊家小姐,還沒有嚥氣,腰間一片血污,這位前時還倍受皇家看重的貴女,在痛苦的哀嚎中,掙扎了一會兒,不甘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場面悽慘且血腥無比,不少跟者父母來看熱鬧的孩子,也嚇的哇的哭了出來,躲在父母的懷抱中再也不敢露頭。

    從情理上說,楊家是受害者,不僅蒙受了奇恥大辱,更是被迫背上了欺君之罪的罪名。但凡有點同情心的人,都會憐憫他們的遭遇。

    但他們錯就錯在,將錯就錯,心存僥倖,矇蔽了聖聰,所以死於國法之下,多少也有點“咎由自取”的意思。

    估計這些人,在臨死的前一刻,還搞不明白他們到底捲入了多大的漩渦中,背的黑鍋也不止賀蘭敏之一口。

    唉,王法是沒有情理可將的,情實可憫的事多了,冤魂怨鬼更是不計其數,可誰敢王法錯了,皇帝錯了呢?

    也就是在李賢沉吟之際,二樓上來一漢子,李賢認識,是東宮的侍衛。將一張紙條呈給李賢后,躬身的退了出去。

    爲了太子的安危,郭正一也真是煞費苦心,枝枝蔓蔓,犄角旮旯,都弄的一清二楚了。

    看過紙條內容後,李賢有些無奈了,隨手遞給甄頜後,感慨言道:“太子爺,還是真是個情種!”

    “殿下打算同意?”,甄頜對紙條的內容有些驚詫。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李賢淡淡地說了一句:“這對來說,也許是件好事,本王沒有理由不答應!”

    太子身負社稷之重,宗室百官,天下臣民都直指望他呢!既然這是一塊心病,那自然要用心藥來醫。

    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的李弘,經此一事,也該長大了。天心難測,即便是父子,兄弟,也搞不明白哪塊雲彩會下雨。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什麼叫王法,什麼是天理,這世上的道理該到哪裏講!”

    “楊氏一門都死了,他爲什麼不去死!”

    茶館中,一聲尖銳的女聲,吸引了李賢的注意力。對甄、李二人招了招手,李賢擡腿徑直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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