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章懷太子傳 >三百三十八章 傳承是要有序的
    大明宮-宣政殿

    先帝朝遺留的諸重臣中,郝處俊、張文瓘等年高德劭,位高權重,朝中百官無不敬服。可在李賢這位年輕的君主面前,也都拘着規矩,不敢有一絲逾越。

    除了君臣之禮不可馬虎外,究其原因,是他們與李賢之間只是君臣,沒有私人恩義。所言所行,皆是爲了國家、社稷。

    但李義琰便不同了,他是李賢的恩師-英公李勣的舊部,又是宗室子弟,且一早就按李勣的指示,在朝中爲李賢斡旋,是真真正正的自家人。

    特別是李賢入主東宮,到登基稱帝期間,李義琰都是出了大力的。也是臣子當中,李賢唯獨以“公”尊稱的人,這份尊榮可是永武朝獨一份的待遇。

    “義琰公,你現在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你辭官後,朕與諸公奏對之時,可是無聊的緊啊!”

    聽到皇帝這話,李義琰笑着撫了撫鬍子,很是謙虛回稟,他這個人本事平平,比不了諸公,也就是能點修修補補的事。

    承蒙先帝、皇帝的寵信,纔有了他今日,否則他一個庶出的子弟,怎麼能成爲姑臧房的主事呢!

    “哎,話不能這麼說,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說的就是你義琰公就是這樣的人。”

    “說到姑臧房,朕正好有一事,想要向義琰公討教。.......”

    這提及姑臧房的兩位老主事李大師父子,李義琰是讚不絕口。在諸多的李氏子弟中,要說是學問一道,他們父子,那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李大師是一位精通南北朝史的大家,但他的著述之事僅僅進行了兩年,貞觀二年就去世了。李延壽是李大師的第四子,深受父親的影響和家學的薰陶,繼承父親的遺志,完成先人的未竟事業。

    沉寂此道三十年,以除其冗長,捃其菁華;其煩冗者,即削去之爲原則,傾其畢生精力從事於官修和私修史書的編撰,終修成《南史》和《北史》。

    “陛下,您是知道的,建國之初,咱們李氏雖然得了天下,但那些山東世家,卻還是暗呼咱們爲駝李。”

    “說白了,他們就是自持血脈,瞧不起擁有胡人血統的隴西李氏,在聯姻一事,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拍完了大腿,李義琰向天拱了拱,感慨太宗皇帝英明,應是慧眼識珠,讓李大師父子在學問一道上,爲李氏贏了一把顏面。

    他們山東世家能做的,隴西李氏能做;他們做不到的,隴西李氏還是能做到,這就是太宗的帝王氣魄。

    “太宗皇帝的豐功偉績,朕這輩子是不敢望其項背的。”

    “可他老人家也給子孫留了些麻煩,就比如這個。”

    將垂拱殿中的本章推給李義琰後,李賢便跟他說了說京師的吊腳子案,然後再說李大師父子。

    李大師是在貞觀元年、二年修史不假,那他在武德朝的九年時間幹嘛了?他一直在“治水”,而其所治之水並不是認知中的河渠。

    身死之後,其子-李延壽繼承了他的事業繼續“治水”,本章的年限一直持續到貞觀二十三年。

    在此期間,截止到貞觀九年,高祖逝世之前,他們父子的本章,都是呈給高祖皇帝的,這不奇怪嗎?

    高祖已經禪位了,國家的一切事務都應該由太宗處理,是什麼事,讓高祖把持這麼多年,太宗隱忍了這麼多年。

    要知道大安宮說是奉養上皇之地,說白了就是軟禁之所,沒有太宗的點頭,這些本章要是能遞進來就怪了!

    “陛下說的是,的確說不清。而且,高祖駕崩之前,與垂拱殿接壤的北林,一直都有吊腳子出現,的確可疑!”

    “可老臣對這對父子,也不是很瞭解。他們是史官,不是在崇賢館修書,便是在各道遊歷。姑臧房的事也很少管,事務一直都由李傲兼着。”

    各房主事的傳敘,也是由各房主事自行決定的。但姑臧房有一些特別,李義琰成爲主事之前,接替李延壽主管姑臧房的主事-李傲捲入了房遺愛案中,受連坐而死。

    所以姑臧房如果肩負了什麼特殊的皇命,因爲李傲的死也就斷了,所以李義琰對此一無所知。

    “陛下,先帝就從來沒您提過這方面的事?”

    李義琰的意思是,此事,高祖傳給了太宗,李大師傳給了李延壽,擺明了是父子傳承有敘。李賢在繼位的事上是不合規矩,可他卻是先帝正兒八經冊立皇太子,而且是權知軍國事的儲君。

    先帝將軍政大權都交給李賢了,怎麼會在這種事上,隻言片語都沒有給李賢留,這不合理啊!

    恩,聽了他這話,李賢的眉頭深鎖,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可朕。”

    有些家族隱祕的確是需要家主與繼任者口口相傳的,李賢在入主東宮後,先帝的確將一些皇族隱祕交到他手中,以爲傳承有序。

    可關於這方面的事,先帝的確從未與他說過隻言片語啊!或者說,先帝的最後一面李賢沒有趕上,所以沒來得及繼承?

    不,李義琰很是堅決的否定了李賢這一說法。時間、邏輯都不對,這是根本不可能。

    “太宗皇帝是貞觀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駕崩於翠微宮。而先帝是二十八日回京,柩前即皇帝位的。”

    “也就說,您與先帝一樣,父親駕崩的時候,都不在長安,所以此事必然是早早傳承好的。而說到邏輯,是因爲您想錯了。”

    隴西李氏也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傳承的規矩,就是選定繼承人後,由家主向繼任者口口相傳。因爲每一位家主誰不敢保證自己不出意外,如此做便可以保證傳承的完整性。

    既然先帝已經把該交待的事都交待給李賢了,哪能漏掉這麼關鍵的事。

    李義琰拿起茶壺,給李賢滿上,溫聲道:“陛下,您還是再仔細想想,一定是漏掉了什麼。”

    漏掉了什麼?漏掉了什麼呢?與他同樣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的先帝,是怎麼那份遺漏傳承的呢?

    突然,李賢的腦子閃過了一個念頭,先帝命高福將遺詔送到凌煙閣太宗的神像之下,那是一種父子傳承的象徵。

    而整個皇宮中,除了祭祀之所外,懸掛太宗神像的地方就只有凌煙閣和承慶殿下的那間密室。

    那先帝沒有告訴他的事,會不會在承慶殿太宗神像的下面呢?

    否則,先帝是怎麼知道那間密室的?

    一想到這,李賢不由的拍了拍自己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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