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縣有六:宛丘,太康,項城,南頓,殷水,西華。其境東西一百六十九里。南北二百八十里。北至東都六百六十里。鄉一百四,戶五萬二千六百九十二。
《爾雅》中說這裏是:陳有宛丘,又丘上有丘爲宛丘。漢書又云:項羽敗,南走固陵,此也。說的這也是這裏-陳州,州城枕蔡水,週迴三十里。
進入陳州境後,李賢一行人放慢了腳步,遊走於市井在販夫走卒之間,喫喫當地的小喫,切實感受一下地方的風土人情。
“元之,陳州有什麼典故嗎?”
皇帝這麼問,到是要姚崇一愣,倒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太多了。
仔細思量一番,隨即答道:“後漢陳敬王曾孫寵善弩射,黃巾賊起,寵有強弩千張,故惟陳國保全。”
“說到點子上了!”,李賢這回是發自內心的笑意,這個“姚不化”終於也有開竅的一天。
帝室爲天下養,上輔帝君,拱衛皇室,下護百姓,保境安民。中原的百姓供養了劉氏幾百年,可最後只有陳王劉寵一人,可保全一方百姓。
付出與回報,完全不成正比,不得不說冷人齒寒。只是國家的蠹蟲,一代代的腐蝕國家的根基。
李賢擡舉宗室,讓他們充實京畿、州府的各級衙門,就是想給讓他們出來乾點實在的事。不委屈自己,也不辜負百姓的奉養。
等到天下大亂,大廈將傾之時,即便他們不能扶保帝祚,共襄王事;但保一方平安,護一方百姓的實力,還是有的吧!
“這是曹王的封地。朕的這位老叔啊,那可是歷練頗多的老滑頭。”
盡在高宗一朝,李明便外放治理梁州、虢州、蔡州、蘇州等;至李賢登基,推辭了賞賜,請旨養老,遂被安置在陳州。
他的次子黎國公-李傑,三子濟國公-李價皆在北衙禁軍中任職。
“不過,他倒是寫了一手好飛白,太宗的這點雅號,宗室諸王中便只有他與韓王了。”
李明這輩子,中庸的很,沒幹過出彩的,更沒幹過出格的事,一輩子稀裏糊塗的。唯獨拿的出手,便只有那一手飛白了。
那話怎麼說的來着:曹王明行書絕時,飛白亂王右軍,有唐以來一人而已。
“所以,您纔買了這幾支筆?”
“來都來了,見面的時候不帶點東西,是要看老叔臉色的。”
其實,李賢心裏挺不願意的,不惑之年就頤養天年了,這不擺明了偷懶嘛!如果,他不是太宗、先帝的幼子、幼弟,李賢非得申斥他一番不可。
“那陛下,咱們去曹王府?”
不,搖了搖頭,李賢徑直走向了路邊的醪糟攤。是,李明是不成器,可卻是個檢點的人。既然是養老,他是不會參與到地方事務中的。
“聽說沒,王姑姑別苑中,又來了一位色藝雙全的美人。那嗓子,脆的跟黃鶯似的。”
“就是夠不着纔想!滋滋,這王姑姑的院子,要是能進去快樂一晚,那死了也值得啊!”
“今年的年景這麼差,吃了上頓,下頓還不知道那着落去呢。還想這個,我看你小子,還是餓的清。”
恩,這個王姑姑,可是李賢進入陳州已經第三次聽到,這位姑姑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比陳州刺史的名頭還響亮。
感受到李賢的眼神的意思,姚崇提起一壺酒,走到那三位苦力中間,笑着給三位倒酒。
“老哥們,我等初來陳州,便幾次聽聞了王姑姑的大名,心中莫名好奇。”
“不知幾位老哥,肯否賜教,這王姑姑到底是何方神聖?”
聽了姚崇這話,那位叫麻三的,端着碗,很是豪爽的言道:“兄弟,你算是問對人了,我麻三還給那院子幹過木匠活呢!”
說到這位王姑姑,那可是陳州鼎鼎有名的活祖宗。整個淮南道,不管是黑白兩道,還是勳貴世家,都得給姑姑三分面子。
如果說,陳州刺史範和見了曹王是孫子的話,見了王姑姑就是玄孫。
“哦,這麼厲害!這位王姑姑是哪家貴女啊,琅琊王氏?”
嗨,擺了擺手,麻三拍着肚子,神神祕祕的指了指天。
擡頭瞧了瞧,姚崇皺着眉頭言道:“上面?”
見他不明白,麻煩耐着性子補了一句:“兄弟,你怎麼不明白呢?皇帝啊,那王姑姑是陛下的乳母!”
他這話一出,不僅姚崇愣了,連喝着醪糟的李賢也一口噴了出來。
“你,你說什麼,咳咳!”,李賢真是嗆到了,還是李敬真有眼力見,連忙起身給捶着後背。
見李賢嗆成這樣,麻三反而取笑他:“小兄弟,你真是少見多怪。”
“聽說過,生娘沒有養娘大嗎?想巴結皇帝的人多了,有比姑姑跟陛下更近的嗎?”
說到這,麻三還刻意瞧了瞧左右,壓低了音量,小聲說着:咱們這位陛下,雖然囚禁了親母,可對乳母倒是沒的說。.......,但凡是王姑姑所請,到了長安,那是無有不準啊!
還別不信!瞧瞧人家那每天登門的都是什麼人,不是達官顯貴,你進得去嗎?
這些人爲什麼把成堆的金銀送到別苑,還不是做了虧心事,想走走後門,保全自身的富貴。
當然了,這也可以理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皇帝繼了帝位,他的乳母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聽聞,曹王家的老五-李偲,還得喚她一聲阿嬤呢!
“所以,在咱們陳州,真正能辦事的,不是刺史府,而是王姑姑的別苑。”
“就說咱們幹活的那碼頭吧,就是王姑姑的產業,連河防營都得聽她老人家的調遣。”
不知道是嗆的太厲害,還是動了真火,反正皇帝的臉已經紅了。而事情已經開始,姚崇也只能順着皇帝的意思,又要了幾壺酒,繼續與麻三等人,套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