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也不需要他迴應，也沒有花費時間做什麼等待。
時淺很快再度開口。
眼下這個跟慕子琛對話的機會得來不易，她需要抓緊每分每秒。
而且，很現實的說，她都擔心，她說的話，他現在到底能不能聽得進去。
人被情緒左右的時候，都挺難聽得進去別人說的話。
她曾經有覺得慕子琛不會是這樣的一個俗人，但事實上，就她現在感受到的，慕子琛在這方面，也有沒辦法剋制的本性，也有沒辦法壓抑控制的情緒。
他終究也就是個普通男人，尤其，他現在面對的，是他認爲她背叛了他。
在感情背叛這點上，時淺也能理解，想來也實在是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淡然處之。
“子琛。”
又深吸了一口氣，時淺舔了舔發乾的脣瓣。
她這會想要吐字清晰的說話，需要用上她很大的氣力。
“之前陸川突然來到我學校，他找到了我，他跟我說，我家是你毀掉的。”
神情閃爍了下，提及這筆舊賬。
時淺有些沒辦法將自己過多抽離，她無法免俗，她很牴觸。
“他跟我說了很多你從沒有跟我說過的東西。”
將眼睛看向一邊，在短暫一兩秒鐘的停頓後，時淺重新開口。
“陸川說，我爸爸會陷入昏迷，沒辦法醒過來，是因爲你，是你做了手腳，你如今得來的一切是喫的我家的人血饅頭。”
“子琛，其實我這些話，我有想過要當着你的面問你的。”
“我知道，有什麼事情，我們應該拿出來，攤開來講，其實……”
吸了吸鼻子，時淺心底泛起無法壓制的酸澀。
“過去的事情，我爸傷害了你，你出來有任何的報復行爲，那些都是常理，那屬於人之常情。”
“我知道你，我瞭解，你被害的那麼慘，什麼都不做，讓你就那麼喫虧，你做不到的，你不是那樣的人。”
“……”
“可子琛，那畢竟是我的爸爸。”
閉起眼睛，說到這些，時淺真的沒辦法面對慕子琛。
“他做的再錯，他對我是真的好，我的喫穿用度，我享受的一切，都是我爸爸給我的。”
“……”
腦袋嗡嗡的響，後腦一陣陣泛起說不出的鈍痛。
時淺說到這，實在有點說不下去了。
可她和慕子琛之間的事情，終究需要解決。
就這樣帶着隔閡，時淺並不覺得那是什麼正確的選擇。
“子琛，曾經我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爲，我不知道我家破產是你的手筆，那會你跟我說，你不會再跟我爸爸過多計較，我真的很感動。”
“所以呢？呵。”
忽然笑了。
慕子琛淺淡的笑聲裏，透着別樣的危險。
“知道我其實早就報復過你家，你開始恨我，怪我了？覺得我欺騙你，是麼？跟我在一起，不如跟陸川在一起，你覺得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比我強？”
“不是，我沒有，不是這樣的。”
搖搖了頭。
大概心情的關係，時淺身體上冷的感受，仿若侵襲到了她的每一道骨縫裏。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想。”
“對我什麼？說下去，說出來。”
男人的大手擡起時淺的下巴，“眼睛睜開，看着我。”
“現在不是在說你的心裏話，做什麼都不敢看我，還是說，你心裏面在想要編什麼瞎話來搪塞我。”
“淺淺，別再試圖在我面前玩什麼手段，耍什麼把戲。”
“你的那點心思我很容易拆穿，我不說，是一直再給你機會，給你留面子，但我現在已經不願意這麼做了。”
慕子琛的手指力道很大，時淺感覺到疼，本能的她想躲閃，左右轉了下腦袋，她試圖將男人的手指甩開。
看到時淺的動作，帶了幾分不屑的挑了下眉，冷哼一聲，慕子琛將手拿開。
在他的強勢高壓下，時淺的眼睛重新睜開。
“我說不清楚，我想的東西很多，我腦子很亂。”
“我的理智一方面告訴我，你只是還擊，只是用你自己的方式爲自己報仇，討一個公道，另一方面，我覺得我應該跟爸爸站在一起。”
“至少，不論如何，我不該心安理得的跟你一起，我不該沒有任何介懷，不是我認爲你錯，像我說的，我沒有覺得你有什麼錯，但我不該那麼自私的只想着我跟你的愛情，只想我自己的小情小愛。”
“我不配跟你幸福的在一起，選擇你，選擇我和你的感情，我怎麼對得起我爸爸。”
“……”
“他之所以傷害你，他爲的也是我的幸福，他不是爲了其他的，他不是爲了他自己，他有他的固執，可他對你做下的事，出發點是我，根源是在我身上。”
曾經的慕子琛，他們兩個身份相差懸殊。
時臨不同意，那是基於一個父親再合適不過的立場。
當然，時淺不否認，時臨也有他自己的一些根深蒂固的偏見在他的骨子裏左右着他的判斷。
可那些，真的那就沒有辦法去細究了，也沒有去細究的必要。
她還不至於非要去否定她的父親，以此來成全她的感情，讓她自己變得好過。
“至於陸川，我從他的一些講述，還有一些或間接或直接的證據上，我雖然實在是不知道，也還是解釋不了，我到底爲什麼會跟他有交集，但我也沒辦法否定，我的確同他有產生交集。”
“既然感情上，我沒可能給他迴應，那我也不想再多去傷害他，之前沒有跟你說，隱瞞了他告訴我的這些事，那是我不想欠他更多。”
“我去見他，不過是希望他能不不再執着於我，他說他要離開了，我也希望他能離開，不論我們之間以後到底何去何從，但陸川這個人，我希望不要存在。”
整個人燒的犯迷糊，頭暈暈的，忍着難受甩了甩腦袋，時淺疲倦的又閉了下眼睛。
“我沒想到他會對我用藥，這是我真的，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要是想到了，我不會去，我今天去找他，很單純是想他退出我們的生活。”
“不過，也因爲他這樣，呵，我現在能沒有任何顧忌的跟你開誠佈公，這些話說出來，我覺得痛快極了，子琛，相信我，好嗎？”
“我好冷，好難受啊。”
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輕，在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說出來後，時淺整個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