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喇叭聲響起，時淺擡頭的時候，車子幾乎要直接撞上她的人。
躲閃的向後退了一步，車門打開，熟悉的司機出現在時淺面前。
“慕太太，請您上車。”
“……”
腦子有點懵，車窗落下來，時淺看到坐在後座，慕子琛毫無表情的臉。
出來了？顧溪履行了她的約定，是麼？
時淺真沒想到顧溪的效率會是這樣的快，不過，也是因爲這樣，讓她覺得她的付出真的是值得的。
“慕太太。”
“……”
司機爲時淺拉開車門，看到時淺出神，他開口做着進一步提醒。
車子裏，慕子琛的臉色冷的像冰。
短暫的遲疑了下，很快彎下腰，時淺上車坐到了慕子琛身邊。
慕子琛的長指捏着手機，將打開的新聞頁面拿到時淺面前，喉結滑動，一字一頓開腔。
“時淺，做的不錯。”
慕子琛的話讓時淺感到心驚，手指抓了抓身下的座椅，她知道的，她忽然在媒體面前說那些話，他不會就這麼算了。
“要跟我離婚是麼？”
“……”
“我如你所願。”
“……”
詫異的瞪大眼睛，聽到慕子琛毫不拖泥帶水的表態，時淺的腦子根本沒辦法轉動。
沒有疑問，沒有質問，亦不存在暴走的情緒發泄。
彼時，慕子琛就像是在跟她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側了下身，慢條斯理的從一邊的文件袋裏抽出兩份離婚協議，時淺被動的將文件接下來，眨着眼睛，機械的翻動，她看到在協議的最後一頁，慕子琛的名字已經簽好了。
“子琛。”
時淺的手指開始抖起來，吸了吸鼻子，嘴角艱難的扯動。
“還有什麼想說的？不是寧願淨身出戶，也要跟我分開麼？”
“……”
“時淺，不至於真的看到我什麼都沒給你，現在開始後悔了吧？”
“……”
“我以爲，既然我們要走到窮途末路，既然一再的被你放棄，我也該有一次主動權，這份協議，該由我出，而不是你。”
簽字筆繼協議之後被慕子琛遞到了時淺手上，又蒙了幾秒，時淺訕淡的彎了下脣，伸手將筆接過去。
很快簽好名字，將其中一份協議還給慕子琛，時淺用力的咬住脣瓣，轉過臉，努力拼命的平復她翻涌的情緒。
這樣很好，不再拖沓，就這樣結束他們的婚姻，這比她以爲的，預計的真的要好太多。
假使慕子琛不配合，還要挽留她的話，她能迴應給他的也只會是更多的傷害，失望。
慢慢閉起眼睛，等時淺重新睜眼的時候，她已經成功控制住了情緒，只是，她的表情僵硬的像塊石頭。
她還記得之前慕子琛是受過傷的，重新看向他，時淺的眼睛在慕子琛身上小心翼翼的做着觀察。
他現在的樣子似乎還好，至少，不像是重傷在身的模樣。
“你在前面的路口下車吧，我要過去公司，跟你不順路，家裏的東西，我希望你儘快處理掉，在我今晚回去之前，時淺，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看到跟你有關的任何物品。”
從車上被趕下去，又一次站在路邊，時淺唯一的變化是她手上多了一份離婚協議。
人在極度傷心的時候，可能是沒有眼淚的。
除了最開始，時淺有想哭的衝動，到這會，她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了。
將手上的離婚協議捏到變形，時淺一個人在路上丟了魂一樣的走了很久。
好在現在乘坐交通工具也可以用手機付款，不然，她都不知道這會的她，到底要怎麼回去。.七
今天自別墅出來的時候，她是開車的。
可因爲在醫院被慕子琛的司機請到了他的車上，這讓她反倒在這會變得多了些麻煩。
時淺勉強的維繫她的理智，在腦子裏做着盤算，而後坐着公交車回到醫院，將之前停在路邊的車子重新開回別墅。
簽了協議，她和慕子琛就要橋歸橋，路歸路，所以，他的車子，她必須要還給他。
在別墅裏手腳麻利，很快的收拾了東西。
離開的時候，時淺站在門口，很深的最後看了一眼。
大概慕子琛之前打過了招呼，全程家裏的傭人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攔她，也沒有一個人對她有任何詢問。
這種被人徹頭徹尾漠視的感覺，講真，有些別樣的殘忍感。
拖着行李，時間一分一秒過，遲來的迷茫漸漸再次找上了時淺。
現實讓她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傷感，因爲眼下她面對的是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她無家可歸了。
沒有獨立生存生活的經驗，這對時淺來說相當陌生。
走的累了，找了一張長椅，時淺低着腦袋坐到上面，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這還是她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在抽屜角落裏看到的。
沒什麼證據可講，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張卡應該是她的。
她對比過的，這卡同她微信裏綁定的銀行卡尾數一致。
時淺有嘗試着想用電話查詢，可很無奈，連着試了幾個密碼，她的查詢密碼都不對。
不得已查找了下最近的銀行，很快坐車找過去。
她需要知道她有多少錢，她也暗自祈禱着，卡里面一定要有一些錢。
“您好，女士，您這張卡里面的餘額是一萬零六百。”
“……”
時淺怔怔的聽着銀行營業員的話，心裏的感覺很微妙。
一萬多，沒爲錢糾結過，在她的世界，在她現有的概念裏，這種數字，距離她特別陌生，特別遠。
遲疑了一會將卡收回來，走出銀行，時淺很快轉身進了銀行附近的房屋中介。
還是有點懊惱的，倘若早知道會有今天，時淺覺得當初她就不該放棄申請學校的宿舍，現在好了，她還要自己解決住宿的問題。
“時小姐，這是目前唯一符合你要求的房源。”
非常老破小的出租房裏，時淺木着臉，四下看着房間裏惡劣到根本沒辦法形容的糟糕狀況。
所謂天上地下的差距，真的，大概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