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祁念坐在沙發上,有點尷尬的看着對面的父母。

    她的手機這會正開着免提。

    有關於今天突然被爆出來的新聞,講真,她沒有什麼想法。

    要不是她爸媽過分在意,還非要她去聯繫時淺,她根本不會打這個電話。

    左右她跟慕子琛是帶有附加條件的婚姻,他的一切,都與她沒什麼太大關係。

    他是有孩子還是沒孩子,從來不是她關注的點。

    最多,她有點本能的八卦,好奇。

    畢竟同時淺住在一起這麼久,她實在沒發現時淺和慕子琛在這方面有什麼隱藏。

    要是有孩子,總該在生活上有些體現的。

    不過,時淺這樣乍一開始就主動做出澄清,倒是讓她緊繃的心情放鬆不少。

    她也是生怕時淺說出什麼會刺激到她爸媽的話。

    原本,她還在腦子裏算計着,想着到底該如何開口,一方面讓她爸媽察覺不出什麼,一方面又能讓時淺知道她的身不由己。

    “祁小姐。”

    時淺等了一會,見祁念沒有迴音,語帶猶疑的又一次開口。

    “啊,我有在聽,淺淺,其實,我也不太相信那個新聞,可那個記者,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居然說得有鼻子有眼。”

    “在我和子琛要結婚的前夕,突然放出這種新聞,他的膽子也是夠大的。”

    知道時淺這是等的有點急了,聳了下肩膀,祁念立刻做出迴應。

    有點熱絡的同時淺做着吐槽,在祁念而言,因爲大家不是情敵,她更多的是有心將時淺當成朋友。

    然而,就在她剛剛話音落地,下一秒,祁母徑自接過了話茬。

    擺在茶几上的電話,也被祁母一把拿到了手心。

    “時小姐。”

    姿態相當強硬,語調也硬邦邦的。

    電話內,忽然響起不熟悉的聲音,這讓時淺有幾分錯愕的怔愣。

    手機這個東西,在當下不論怎麼說都是比較具有私密性的。

    時淺半點都沒想過,她和祁念通話的時候,會這樣突然的有第三人介入。

    “我是念唸的母親,我們在慕家老宅見過面。”

    “……”

    “念念告訴我,你跟子琛已經分開,你能告訴我,同他分開後,你現在人在哪麼?”

    “你跟子琛既然離婚了,我以爲,你們就該斷個乾淨,不論念念是不是能容忍,可我這個做母親的,我眼睛裏容不下半點沙子,我不允許她的婚姻生活存在隱患。”

    “……”

    “合格的前妻,就該在對方生活中如同死了一樣,他們現在還有幾天就要正式結婚了,可每每想到你,我這心裏總是不安生。”

    祁唸的母親麼?

    儘管不是面對面,爆棚的壓力感,卻還是順着電流,壓在了時淺的腦袋上,心口上。

    時淺並不難聽出來,電話裏的聲音是有着年齡感的。

    所以該是沒有說謊的成分,對方報出來的身份多半是真的。

    “告訴我你的具體地址,我讓人過來接你。”

    “時淺,我原就打算送你去國外,之前沒有辦法找到機會同你說這些,眼下這個機會剛剛好。”

    “……”

    “怎麼不說話?你的情況我做過調查,離開慕子琛,沒有慕子琛的庇護,作爲一個破產名媛,你根本沒有任何依靠。”

    “時淺,該不是你現在所謂的跟慕子琛分開,只是爲了應付我們祁家,你們只是從地上轉入地下了吧?”

    祁母言語中字字句句的針對,於時淺來說,具有很強的羞辱感。

    一直沉默的聽着,否認的話就在嘴邊打轉,可時淺以爲,她就算是真的否認了,祁母也不會聽得進去。

    她這會完全是在爲祁念出頭,給她下馬威。

    “說話,怎麼不說話?你們時家的家教就是這個樣子麼?還是說,你家現在沒人了,沒有人管你,你的這張臉,你就根本不想要,不在乎了。”

    “媽,你別說了,淺淺真沒有做什麼。”

    祁念苦着表情,因爲母親的尖銳,心裏對時淺的愧疚更深。

    “對不起。”

    在鄭重的道歉後,時淺有點突兀的直接切斷電話。

    時淺很清楚,不論是她現在的身份,還是祁母的狀態,他們兩個是沒有可能和諧平靜的去做什麼溝通的。

    而且,她也溝通不了什麼,能說什麼呢?祁母對她的指責沒有錯,她的猜測,也不算有很多偏差。

    即便不是轉爲地下情,她目前在做的事也不比這個好到哪裏去。

    同被慕子琛養在外面,做一個小情兒相比,大概爲慕子琛生一個孩子的性質是更加惡劣的。

    祁母看到電話突然被時淺單方面終止,擰了擰眉,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她陰着臉,想去調祁唸的通話記錄,給時淺重新打過去。

    不過,屏幕上彈出來的需要輸入密碼的顯示將她難住了。

    “你這密碼是多少?”

    嗓音積鬱不快,祁母對祁念涼漠的命令着。

    “媽,剛剛你跟爸只說要時淺親自來解釋一下今天那個孩子的新聞,你沒說要數落她,沒說有送她離開這種想法。”

    “這需要特意強調麼?念念,媽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爲了你?”

    “那個慕子琛,他對這個女人是有感情的,只有完全掌控住她,你以後的婚姻生活才能高枕無憂。”

    瞳仁泛起尖銳的寒冰,祁母相當不滿祁唸對時淺的維護,祁念這個樣子,讓她心裏很是怒其不爭。

    祁念有點無奈的撇脣,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又緊。

    “我不是小孩子了。”

    “……”

    “時淺的事,我會自己看着辦的,媽,你別介入了,算我求你了,可以麼?我有信心能讓子琛收心,我會跟他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若是一開始,我連這樣的信心都沒有,我的注意力,我的想法全部都是怎麼去對付他身邊的鶯鶯燕燕,那這個婚還不如不結,我怕是遲早要心力憔悴的累死。”

    違心的說着話,祁唸對她這一番論調,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逼到份上了,還是,她本身真有那麼幾分演戲的天分。

    總之,她講的相當情真意切,嘖嘖,她自己都有點要信了。

    “現在箭在弦上,你這會說不結婚,你覺得可能麼?”

    “……”

    祁母聽着祁唸的話,兩側的太陽穴狠狠地跳了跳。

    婚期越來越近,幾天的時間了,再怎麼不看好慕子琛,這會也只能那樣了,根本沒辦法悔婚。

    祁念看得出來母親被她氣的不輕,求助的轉過臉,她朝着祁父拼命的使眼色。

    “爸。”

    祁父長出了一口氣,在祁唸的“請求”下站出來。

    拍了拍祁母的肩膀,他沉聲打着圓場。

    “行了,我們再觀望觀望吧,原則上,時淺的確需要處理,但既然慕子琛這會跟她分開了,那也不急在一時。”

    “……”

    “要是他們的確斷個乾淨,我們何必多此一舉,這世界上的事,從來就不存在密不透風,只要做了,就會有被人知道的那天。”

    “到時候,念念跟在慕子琛身邊,她怕是也不好做。”

    “有什麼不好做的?慕子琛他敢對念念不好,我的女兒,誰也別想給她委屈受。”

    祁母剛剛稍微平復一點的情緒,差點再度被點燃。

    語調上揚,她的眼睛都跟着瞪起來。

    “好了,消消氣吧,這還沒怎麼樣呢。”

    有點說多錯多,祁父撇了下脣角,乾脆收了話茬,不再做任何設想。

    “祁伯母,伯父,抱歉,我有點事想跟念念聊聊。”

    “……”

    很突兀的,玄關的方向,忽然傳來男人低醇重磁的聲音。

    大概也是有點過分專注了。

    在客廳說話的幾個人,居然在慕時庭說話之前,誰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到底聽了多久的牆角,聽去了多少東西。

    祁家一家人的表情相當有默契的齊齊變換,在看到慕時庭的時候,心思各異。

    “時庭來了?”

    祁父訕淡的開口打着招呼,面對慕時庭,祁母,祁父想法很複雜。

    同他過分直白的翻臉,似乎不妥當,沒必要。

    可若說絲毫沒有芥蒂,那也委實做不到。

    現在這種時候,他真心不該再來找祁唸了。

    “你找念念什麼事?她快要跟你弟弟結婚了,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時庭,你們私下裏還是少接觸吧。”

    祁母帶有明顯的拒絕和提醒,她希望慕時庭在這會識趣一點。

    “你該知道,最近新聞媒體將她和子琛盯得緊,他們兩個的婚事,現在原就不是那麼太平,別到時候你們再被好事的記者拍了,橫生什麼不必要的枝節。”

    “伯母,我知道的,我就是跟念念在庭院裏說幾句話,不會離開祁家,這樣的話便無從談及被人偷拍,在這點上,您大可以完全放心。”

    很溫淡的笑,慕時庭好脾氣的應對,也不覺得尷尬,他墨色的眸子直直的對上祁唸的臉。

    他這種堅持的勢在必得的樣子,讓祁念本能的心裏面特別牴觸。

    放在以前,她還是很喜歡他這種高姿態的。

    只是時過境遷,彼時她的心境發生了改變,她現在——不喜歡了。

    他這樣,讓她覺得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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