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時淺入住公寓,慕子琛和祁唸的新聞就沒在她眼前消失過。
很諷刺的,儘管沒有再畸形的同他們兩個人住在一起,每天同一屋檐下,然而,有關於他們的日常行程,呵,時淺居然也隔空了解的清清楚楚。
甚至於他們每天吃了什麼,在哪個餐廳喫的東西,他們穿的什麼衣服,她也全數知曉。
陽臺上,時淺靠着護欄,有點放縱的吹着風。
她的頭髮被風捲起,在她耳邊,臉頰肆意飛揚。
有點癢癢的,可懶得理會,她也說不上怎麼回事,最近好像比以前還要心累。
她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頭,整個人一直精神很萎靡。
“時小姐。”
臥室的房門沒關,傭人站在門口,伸手知會的敲着本就打開的門板。
“您要注意身體啊,這個季節,雖說天氣溫度還好,可您畢竟是懷着孩子的,有些時候,還是要小心點。”
“……”
時淺在陽臺上逗留已經接近一個小時。
再怎麼想吹風,這個時間,怎麼都是長了些。
時淺目前不爲自己考慮,不爲肚子裏的寶寶考慮,作爲在這裏照顧她一切起居的傭人卻不得不考慮。
真要是有什麼差錯,傭人很清楚,慕子琛肯定是要找她算賬的。
畢竟,這屬於她的職責。
“時小姐。”
“……”
“孕婦在孕期感冒也是一件很不好處理的事,當然,我的一些想法可能沒什麼科學依據。”
看到時淺沒什麼反應,不知道她是不是沒聽到,用舌尖潤了潤脣瓣,帶着幾分彆扭的,傭人嘗試着向時淺輸入一些她的觀點。
時淺現在的性子比以前深沉不少。
過去的話,有什麼心思,她基本都擺在臉上,可這會,也不知道是不是學會了隱藏,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在時淺的臉上,她讀不出來太多東西了。
總是要靠猜,這還挺累人的。
不過,隱隱的,傭人有覺得,時淺彼時的樣子,似乎更多的還是同慕子琛的婚事有着無法拆分的關係。
每天新聞都鋪天蓋地的,她又不是斷網了,怎麼可能瞧不見。
可這事……根本也無從制止。
時淺再怎麼爲了這事憂心,那做的也是無用功。
確實有點唏噓吧,對於時淺這種身份上的變化,她很清楚,真的不論是放在誰身上,在心態方面肯定都很難擺的平,這委實也不是太好調整。
“時小姐,您是不是想慕先生了?若是的話,要不,我這邊跟慕先生說一聲?其實不論再怎麼忙,我覺得他肯定會抽時間過來看你的。”
“不需要,你不要跟他說什麼有的沒的。”
“……”
猛的回過神,時淺看向傭人,臉上的表情有着說不出的嚴肅。
有點被她過分鄭重的神情嚇到,半張着嘴巴,好一會,傭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自己有分寸的,我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你不用太過擔心我,我在做什麼,我向來心裏有數。”
時淺也覺得氣氛好像突然變得很奇怪,深吸了幾口氣,她放緩了說話的語調。
“哦,好,好,那我不打擾您了。”
頓頓的點了點頭,又擔憂的深深看了時淺幾眼,傭人抿着脣瓣離開。
時淺在陽臺上短暫的又站了幾分鐘。
到底是受了影響,她很快回了臥室,坐在沙發上,伸手隨意的摸了一本書。
她這人沒什麼特別高雅到不同一般的愛好,看書的話也不像慕子琛,總是看什麼金融類高深有難度的。
純粹就是爲了打發時間,她看的多數都是些少女喜歡的內容——情情愛愛。
可能自己的感情太苦了,她特別想要在這些少女感情類書籍裏面找點糖。
說不上是爲什麼,往昔都能看的很入神,今天,時淺卻莫名的心慌。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用手捂住胸口,時淺繃着臉,嘴巴下意識咬的很緊。
“滴答。”
本就心慌着,手邊的電話忽然在這個時候響起來,這讓時淺的表情明顯的滯了滯。
看到屏幕上顯示着一個陌生的號碼,略微遲疑了下,時淺在腦子裏快速做着一個分析。
她在想,打這個電話過來的人到底會是誰。
慕時庭幾天前,剛剛再度跟她翻臉。
只是,她私以爲他總還不至於這麼無聊,爲了騷擾她,還特意換個號碼。
沒什麼頭緒,遲疑躊躇中,時淺按下了接聽鍵。
“淺淺。”
“……”
電話那端的聲音,一瞬間讓時淺整個人如遭電擊。
鼻腔裏的呼吸很快沉下來,激動到不行,時淺握着電話的手指非常明顯的顫抖起來。
現在同她說話的,居然是她爸爸。
雖然有點陌生了,時父說話的嗓音也同以前有不少變化,可時淺還是聽出來了。
這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之前在療養院,她有聽說她爸爸有了一點對外界的反應,他有了好轉。
但在後面的時間裏,在這一塊,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她沒有再收到過任何消息,然後,因爲她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團亂,這讓她愈發沒有辦法在這一塊有所顧及。
胸腔裏有一口氣幾乎被完全憋住,好一會才勉強恢復了一點呼吸,舔着脣,時淺的嘴脣還在不受控制的上下哆嗦。
“爸,爸……”
“……”
“淺淺,爸爸最愛的小公主,我知道你被欺負了。”
“……”
鼻腔立刻酸上來。
前所未有的委屈感,將時淺整個人團團圍困,淹沒。
欺負,這兩個字,這個詞,真的很戳時淺的心窩。
慕子琛現在雖然不出現了,可實際上,他目前根本就是在對她下軟刀子。
時淺太難受了,她在拼命剋制,她不想思慮那麼多。
可沒辦法,她根本沒有辦法。
她努力壓制的那些東西,總是很輕易的就可以被勾帶出來,她每天總是循環往復的做着這些沒意義的事,她想要心不累,那都不可能。
“你放心,爸爸醒了,現在這種不愉快的日子只會是暫時的,我會想辦法快速挽回局面,不過,我還不能讓人知道我醒了,淺淺,這件事要保密,明白麼?”
“……”
“我倒是也沒想到,曾經一個孤兒院的野孩子,居然可以在後來做那麼多的事,現在更是有了不得了的身份背景。”
“……”
幾句話後,時臨言語中多了一抹陰戾。
時淺有注意到時臨語調的變化,她愣了下,努努嘴角,試圖開解的說點什麼。
她不希望時臨再同慕子琛發生衝突。
無論如何,過去的事,畢竟過去了。
他們兩個要是一直糾纏,爭鬥,那究竟要鬥到什麼地步纔算結束?
現在,她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
“爸。”
“行了,爸爸不能跟你說太多,你照顧好自己,淺淺,不要讓爸爸擔心,還有,你要知道,以後在你背後,永遠都有我。”
不再有說話的機會,在說完這句話後,時臨那邊徑自將電話掐斷。
時淺猶豫了幾秒,她嘗試着將電話回撥過去。
然而,下一秒,在她耳邊響起的是冰冷機械的女聲。
她的父親關機了,她已經沒辦法再度同他取得聯繫。
用手拍了拍臉,整個人其實還有些處在錯愕的驚詫當中。
有一點懷疑,時淺在想,方纔到底是不是她出現了幻覺。
快速調出通話記錄,看着上面的通話時長。
短暫的懷疑,很快重新被時淺打消。
只是……在強烈的喜悅後,隱隱的,她又變得有點擔憂。
真的不要出什麼事情纔好。
變故,出現在次日一早。
不同於以往,一打開手機,到處都是慕子琛和祁唸的新聞。
時淺委實想象不到,她居然也跟着湊了熱鬧,她的名字,居然就那麼沒有半點預警的跑到了熱搜上。
新聞上,有媒體記者言之鑿鑿的說她同慕子琛有一個孩子。
迄今爲止,已經五六歲了。
祁念若是嫁給慕子琛,她非但要接受一個二手的男人,她還要直接給一個半大的孩子當後媽。
根本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咬着齒尖,時淺是硬着頭皮將新聞通篇看完的。
說真的,乍開始她還以爲是她現在懷有身孕的消息被人給扒出來了,她還有被嚇的不輕。
但實際看完了新聞,她只覺得這記者的想象力,這腦洞不是一般的大。
這麼會想些沒有邊際的東西,單單是做一個記者,未免有點過於屈才。
時淺心裏對新聞的吐槽,感慨還在繼續。
手機屏幕上,祁唸的名字忽然跳出來將時淺方纔正在閱讀的新聞完全掩蓋。
“祁小姐。”
把電話接起來,時淺不自覺的鼓了鼓腮幫。
她能理解,也能想象,作爲慕子琛的準未婚妻,突然看到這麼一個慕子琛跟她有孩子的新聞,無論如何,總歸是要過問一下的。
所以不需要祁念開口詢問,很主動的,時淺徑自做出迴應。
“新聞上的內容不屬實,我跟子琛沒有什麼幾歲大的孩子,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