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琛。”

    慕子琛尋聲向門口看過去,隨即整個人瞬間頓住。

    出乎意料。

    他完全沒想到,時淺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她居然真的做得出親自來找他這種事。

    他以爲,各種利弊權衡,可以制止時淺這種瘋狂,可以讓她徹底打消這種念頭。

    畢竟冒險,太冒險了。

    可……呵,就那麼給了他一個十足的措手不及。

    用手操控着輪椅,時淺低下頭,有點躲閃的不敢迎接慕子琛的視線。

    她任性了,她知道。

    該說的,能說的,凡是可以擺出來的道理,她全部都有聽到。

    然而,還是選擇了跟隨自己的心。

    與其懸着一顆心,保守的等待,她更想要搏一搏,賭一把。

    是,這種做法必然是不夠負責任的,但沒辦法,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想過了,我還是很擔心你。”

    “……”

    “我必須要親自過來看看你,哪怕只是看一眼,看過了,我馬上離開,可我必須要來。”

    將腦袋埋得很低,因爲有做僞裝。

    這會時淺頭上戴着的腦子,帽檐壓的讓慕子琛根本看不到時淺的臉。

    “子琛。”

    “……”

    “你還是跟我說謊了,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跟我老老實實的坦白。”

    “……”

    “你受了刀傷,我聽到了,之前在乘坐電梯的時候,有護士八卦你的事。”

    這事說來也巧。

    可能差一分鐘,差幾秒鐘,時淺若是沒有乘上方纔那部電梯,她也聽不到慕子琛的消息。

    以慕子琛的身份,他的一切,對外必然都是要保密的。

    想要通過正常的流程打探,根本也全無可能。

    而且,說起來,時淺也沒辦法有這樣的操作。

    她現在行事要低調再低調,最好她出現過,但是,卻如同沒出現過一樣。

    她必須要沒有存在感。

    梁怡同慕子琛有着同樣的驚訝,她詫異的看着不斷操控着輪椅的時淺,眼睛裏的情緒明顯外露。

    首先,她是沒辦法相信時淺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其次,她是不太理解,時淺爲什麼會坐在輪椅上。

    這是時淺的一種僞裝麼?

    正常來講,她實在不覺得會有人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僞裝自己。

    行動上,這該多不方便?再有,這麼一來,坦白說,回頭率,被關注度只會高,不會低。

    但若不是僞裝,就她在網絡上拼湊百度的信息,從沒有一條,有提過時淺這個人不良於行。

    “子琛。”

    “……”

    “你怎麼不說話?你跟我生氣了?”

    鼓了鼓腮幫,語調怯生生的。

    言語當中,時淺的確沒有多少底氣。

    她身體很緊繃,背脊僵的不行。

    “要生氣,也該我生氣纔對吧?你都說謊了,不過,你爲什麼會受刀傷?你怎麼會……”

    同道歉認錯相比,有點厚臉皮的,時淺覺得,既來之則安之。

    反正都這樣了,做都做了,再去說這些東西,那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既然不存在意義,她認爲這事可以直接帶過。

    選擇直接將自己疑惑的問題拋出來,刀傷什麼的,時淺是真的無法理解。

    誰會這麼做呢?

    到底是誰腦子這樣的不靈光,關鍵是,在時淺的認知當中,她認爲,慕子琛根本不會讓人有傷到他的機會。

    他的身手很好的,她是不知道他這幾年的情況,可在以前,她就沒看慕子琛在武力上輸給過誰。

    當然了,車輪戰什麼的,這個不能算。

    只是,他又被圍攻,這個不應該吧?

    還是說……

    腦補有些時候還是很可怕的,什麼戲劇性的場景,什麼過分的場面,往往都能很不受控制的往出跑。

    時淺扶在輪椅上的手指不斷收緊,原本帶有紅暈的指甲,因爲過度的用力悉數褪去了全部的血色。

    “梁怡,你先出去吧。”

    “明白。”

    頓了下,梁怡很快應聲。

    顧溪的事,只能繼續往後延一延,拖一拖,而後再同慕子琛說了。

    當前這種情況,梁怡相信,她若是開口講了,慕子琛非但不會給她什麼肯定,相反的,他會很生氣。

    “淺淺,你就這樣直接過來,這真的很危險,你太不計後果了。”

    男人菲薄的脣瓣抿成一道筆直的線。

    沒有特別多的責怪,慕子琛這會情緒有些複雜。

    他一方面慶幸時淺不是被時臨帶走,一方面又擔心時淺會暴露行蹤,在根本沒能見到他的時候,直接被人劫走,還有一方面,呵,是沒有辦法控制的,看到時淺的欣喜。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在受傷的時候,他也會本能的,想要他最親最愛的人陪在身邊。

    在慕子琛過去的人生當中,他的親人,愛人,都唯有時淺。

    他的世界是真的很小,小的只有時淺一個人,也只能裝下她一個人。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全部都知道。”

    “……”

    “可我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慕子琛,我有很努力的告訴我自己,不要給你添麻煩,不要做這種有風險的事,但結果就是我失敗了。”

    時淺的輪椅已經完全到達慕子琛的牀邊。

    擡起頭,小女人一直被擋在鴨舌帽下的小臉露出來。

    他們兩個也是有夠戲劇性的。

    昨天在病牀上的,還是時淺,現下風水真真是輪流轉,如今躺在病牀上的,已然變成了慕子琛。

    慕子琛看到時淺的狀態,微微又是一怔。

    一目瞭然,時淺哭的有點厲害,她的眼睛紅的頗有些嚇人。

    男人的心臟沉了又沉,責怪的話一瞬跑到嘴邊,不住的打着轉。.七

    可真若說開口去怪時淺,他有點做不到。

    捨不得,不忍心。

    隔着電流,或許他還能出於大局考慮,說出幾句重話,面對面,看着時淺脆弱的樣子,他的心根本狠不起來。

    “你要罵我麼?要的話,你儘快說,等你說完,那就到我了,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

    “子琛,你怎麼會讓人將你傷的這麼嚴重,慕家,他們已經跟你徹底撕破臉了麼?是不是因爲我,他們已經開始爲難你了?那顧家呢,顧家有沒有也一起攻擊你?”

    “……”

    “顧溪,她是不是一句好話都不再幫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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