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時臨越是這樣,時淺的眼淚掉的便越多。
傷心難過到無法自己。
真的,她從最初,就不該有什麼懷疑的,一點點,一點點這樣的想法,她都不該有。
慕子琛說過,他那麼認真的告訴她,他不會碰其他的女人。
心好疼。
時淺用手捂住她的心口,彼時,她已經都不單單是心碎的程度。
她看到了,慕子琛身上帶傷。
他走路的時候,腳下的步子都是虛浮的。
能讓他傷到這麼重,根本不可能是他同那個女人有什麼。
說到底,他的傷,必然是他自己做的,他是爲了克服時臨下到他身上的藥,他是爲了保持清醒,他爲的是她。
身體漸漸彎下去,因爲太悲痛了,時淺再度感覺到了腹部尖銳的疼。
表情無法控制的發生變化,眼淚微微止了下,並不是不傷心,只是,有些時候,再怎麼傷心難過,人是沒辦法抵抗生理上那種無法言說的難受的。
“淺淺,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找個醫生過來給你看一下。”
挺諷刺的。
相較於時臨,莫名的,應岱這個對時淺來說,她根本不熟悉,也很厭煩的男人,他對她實際狀況的關注度,居然超過了時臨。
“時臨,你現在做事真的過於急切了,淺淺畢竟做了手術,她現在不該面對這些東西。”
慕子琛的那個視頻,應岱沒看。
他這個年紀的人,還不至於八卦到那種地步。
再說,有關於時淺過去的一些感情經歷,他雖然可以看的開,也願意接納,但是,他還不至於變態到上趕着給自己找不痛快。
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回避,也需要給彼此一定空間的。
尤其時淺,應岱自認,他若是想要走進時淺的內心,他最需要做的,就是給時淺足夠的尊重,他不能夠逼迫她什麼。
他的好,他需要她慢慢去發現。
在同時淺的事情上,除了在表明心跡上,應岱比較急,其他的,他都打算循序漸進。
他會在現下這個時間點表白,有他自己的一番算計。
他以爲,現在的時淺,該是脆弱,想要尋找依靠的。
不太光彩的說,他有趁虛而入的心思。
若不這樣,應岱自認,他的勝算不大。
同慕子琛相比,他全無任何優勢。
慕子琛年輕有爲,同時淺青梅竹馬,人專情,外表又俊美到無可挑剔,年紀也同時淺相當。
他呢,事業方面,只能說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年紀長相,呵,那就更是扔在人羣中,根本無從顯現。
試問這樣的他,何談競爭力?
也不是妄自菲薄,從頭到尾,應岱對自己的定位都還挺準確的。
“有什麼不能面對的?有些事,趁早解決最好。”
“……”
“她同那個慕子琛,他們兩個已經牽扯拖拉太久了,她現在哭,還不是對那個慕子琛割捨不下。”
“……”
“一個抵抗不住誘惑的男人,他究竟能成什麼大事?”
全然不提他的設計,在指責慕子琛的事情上,時臨似乎永遠都是那麼的理直氣壯。
時淺在淚眼朦朧,她透過眼淚看着還在樂此不疲批判,詆譭,努力嚮慕子琛潑髒水的時臨,扯了扯脣瓣,幾次欲言又止。
說什麼呢?
她說什麼時臨都不會接受,她說什麼,時臨都不會改變他對慕子琛的敵視。
相反,她的維護,還會將她自己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已經身陷絕境,變得不得不想辦法自我保全。
時淺已經開始在想,是不是她乖巧一點,聽話一點,時臨就不會再打她記憶的主意。
是不是這樣,她就有保留記憶的可能。
既然不會在一起,她總該要努力,拼命的守住點什麼的。
而記憶,這是她現在最想要保護的東西。
最終閉起嘴巴,時淺只默默的哭,默默的宣泄她的情緒。
在感性層面上,時淺有點後悔。
她後悔,同席衍城說了那些傷害慕子琛的話。
她覺得,這一生,她都不再有可能回饋給慕子琛同樣深情,熱烈的愛。
她覺得有愧,她覺得,她無論如何都還是不甘。
大概總算是有感覺到時淺哭的過於可憐。
盯了時淺一會,時臨拖着低沉的調子再度開口。
“那個保姆的女兒,你不想要見了,是吧?我給她發個視頻,不見面的話,你視頻聽她說一說。”
“時臨,差不多可以了,適可而止吧,這是你女兒,有些話,我此前一直沒有說,但你現在變化實在是太大了,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問題是,時臨現在做的,可謂是步步緊逼。
他全然不留餘地,眼下他擺出來的陣仗,讓應岱實在沒辦法看得下去,他會心疼時淺。
要知道,雖然存有一定的心思算計,可對時淺,他確確實實,那也是認真的。
他從未想過,單單是同時淺玩玩感情遊戲。
“你同慕子琛的恩怨,你應該算在慕子琛身上,你已經完全是在遷怒了。”
“……”
“你看時淺,你好好看看她,她現在是什麼狀態。”
“只是發一個視頻,在這件事上,我想在今天徹底的,一次性解決。”
還是很堅持,應岱的話,時臨儼然是聽不進去的。
時淺不再哭了,穩了穩情緒,她恢復了此前的冷漠。
“爸,你發吧,讓她過來也可以,按照你的意思來,怎麼樣都可以。”
時臨暗色的眸子在時淺的臉上來回掃了掃,抿了抿脣,他拿過手機,選擇了發送視頻,與對方視頻通話。
他會這樣選,真不是考慮了時淺的狀況,事實上,時臨現下已然是非常徹底的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他目前是單純的覺得,這樣效率比較高,比較快。
他等不及了,在讓時淺認清“現實”這件事上,他只希望越快越好。
視頻通話,就內容上而言,對面的女人還沒開始,時淺在心裏便已經有了大致的預計。
事實上,一切果然同她想的所差無幾。
呵,她又聽了一通繪聲繪色,看了一場聲情並茂的表演。
說到激動的時候,視頻另一端的女人,甚至還哭天搶地,好似她是全世界最委屈的人。
在這件事上,真的委屈的,到底是誰呢?
時淺挺不明白的,爲什麼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些人,可以將昧良心的事做的那麼心安理得。
這次沒有再哭,全程,時淺冷靜到仿若一個局外人。
相較於時淺失態的掉眼淚,顯然,時臨更喜歡時淺現在的狀態。
“淺淺,認清現實就好。”
“……”
“這樣,你總算可以徹底的瞭解到慕子琛是個什麼人。”
極其肯定的下着定論,時臨頗爲認真的又盯了一會時淺的臉。
“爸,要沒別的事,我很累,我能回去休息一會麼?我想躺一下。”
擡手,也不算是完全刻意,時淺原就是頭疼欲裂。
她真要被折磨死了。
“可以,當然可以,淺淺,不過晚飯,你還是要喫的,等一下我讓人傭人去你房間叫你出來喫飯。”7K妏斆
“哦。”
牽了牽脣,寡淡的張了張口,轉過身,在從書房離開的時候,時淺很有些逃離的意味。
應岱的視線,全程追隨的黏在時淺身上。
看到時淺離開,他有些下意識的起了身。
他想跟上去,想要同時淺再說些話。
但……並非沒有任何自知,應岱清楚,時淺這會並不可能想要看到他。
他的出現,她大抵上只會覺得煩。
“應岱,你同淺淺的事,我想過了。”
“……”
“你的年紀是比淺淺大了不少,不過,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淺淺那邊,她現在的狀態你也有看到。”
“……”
“雖說,她現在是有對慕子琛失望,可我想,她的心思必然還沒有完全收回來。”
時淺現下的反應,配合,時臨滿意,不過在滿意當中,他還不至於沒了全部的懷疑。
畢竟,上一秒,前一刻都還在爲慕子琛說話,都還在爲慕子琛打抱不平的時淺,要說她分分鐘就徹底轉變了態度,徹底的死了對慕子琛所有的心思,多少有點過於突兀。
在時臨的角度,時淺總歸還是需要點時間的。
“現階段,要她很快接受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因爲是你,我可以在這件事上幫你一把。”
時臨深色的瞳仁更暗了幾許,看着應岱,他思忖的用力擰了擰眉,一瞬下了決定。
應岱同時淺的事,他有猶豫,有糾結。
不過,這些矛盾的情緒並沒有存在太久,他很快做出了最終的選擇。
“我會讓人改變她的記憶,在改變她記憶的同時,我打算將你植入到她的大腦中,但具體要在她的大腦裏塑造你什麼樣的形象,我需要同你商議,我需要知道你的具體想法。”
門外,時淺留了個心眼,並沒有馬上離開。
聽到時臨的話,她的心一沉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