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應岱的存在是有某種激發的作用,但讓她這樣的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她自己。
眉目斂了斂,有點不明白,時淺想不出來,她爲什麼會這樣。
她不想要往懷孕的方向去想的,然而,根本繞不開,她就是像孕吐。
怎麼可能呢?
她明明都沒有孩子了,她怎麼會有孕吐。
還是說,像應岱說的,她是因爲飲食上的不規律,所以,身體出現了問題?
若是那樣的話,她也是倒黴到家了,現下,在她身上,她就沒有什麼事情是順利,順遂的。
用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肚子又開始莫名的疼起來,倒吸了一口氣,時淺慢悠悠的穩着身體,擡腳向牀邊走。
將之前藏起來的本子重新拿到手上,靠坐在牀頭,時淺繼續她的記錄。
紙條上的話,她心有懷疑,沒辦法盡信。
所以,時淺沒想過,要將記錄這事終止掉。
晚上的時候,還算是好說話。
時臨默許了時淺拒絕下樓喫晚餐的行爲,時淺對這件事沒怎麼感到意外。
說到底,還是因着應岱不在。
現在的實際狀況就是——只要應岱不在,她的日子便能夠相對好過一點點。
“嘔。”
“……”
“嘔。”
還沒開始喫東西,剛剛聞到飯香,時淺就控制不住的用手捂住嘴巴,連着犯惡心。
生理性的眼淚,一瞬衝出了眼眶。
幾秒的功夫,時淺整個人淚涔涔的。
倉惶的吞嚥着口水,轉過手,拿起一邊放着的水杯,時淺有點急的往肚子裏喝水,她想用這樣的方式,暫時壓制一下那來勢洶涌的噁心感。
虧得她沒有下樓,說白了,這要是讓時臨看到,保不準又得惹出怎樣的麻煩。
一杯水喝的見底,方纔那種噁心的感覺也總算是消減了大半。
被突來的變故惹的沒了胃口,用手撐了撐額角,時淺看着面前的飯菜發呆。
原本她也是沒有多少食慾的,只是,在此之前,無論如何,她還是想着要喫些東西。
現在的話……半點勁頭都提不起來,時淺的心臟還在很慌的跳動。
感覺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而方纔的噁心帶來的後遺症,便是她的小腹又在疼。
那是一種漲漲的,悶悶的痛感。
又緩了一會,聳了聳肩膀,時淺帶着自我強迫的伸手,拿起了筷子。
已經無關想不想,願不願意。
時淺眼下,就只是單純的在爲明天做準備。
她需要有體力,沒體力,她整個人的狀態,只會愈發的不好,她只會愈發的成爲刀俎下的魚肉。
次日。
一夜輾轉,有很努力,但全然無法睡的安穩的時淺,終是被傭人帶去了樓下。
早就知道躲不過,沒可能躲過。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時淺的心,涼的不行。
到底還是到了這一刻,時臨……終究沒能改變他的決定。
其實,她就不該這會,還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現在嚴格意義上說,時臨也就只是在讓她更加失望的“路上”,又很隨意的邁出了新的一步。
“時小姐。”
看到時淺出現,田邵起身,禮數性的同時淺打着招呼。
時隔幾年,如今再見,時淺的狀態,並不比曾經好到哪去。
甚至,田邵覺得,時淺好像要比當初的樣子還要來的憔悴很多。
那會的她,也是在狀態不好的時候被時臨帶到他面前的。
可現在,田邵倒是不清楚時淺經歷了什麼,他只覺得,時淺從內自外,散發着一種好像一碰就會碎掉的脆弱。
時淺沒說話,只戒備的盯着面前男人的臉。
她沒印象。
不過,即便什麼都不記得,時淺也知道,身前的男人,這個臉上對她掛着笑的男人,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現階段,時臨沒可能會隨意的讓什麼閒雜人等來到這裏,出現在她面前。
“淺淺,怎麼不說話?又開始沒禮數了。”
時臨的訓斥,快要成爲家常便飯了。
時淺眼下但凡有一點讓他不滿的地方,他便會馬上開口,對時淺進行各種批評。
“……”
“淺淺,我說的話,你沒聽到麼?”
“催眠師,是麼?”.七
坐在田邵對面,時淺在時臨連續的催促下,譏誚的扯了扯脣,語氣涼涼的發聲。
“爸,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你確定,我說的話,你會想要聽?”
聽着時淺的話,時臨的表情有一瞬僵滯。
時淺看他的反應,略有幾分狐疑的眨了下眼睛。
時臨似乎沒料到,她會知曉催眠師的事,時淺有意識到,她方纔的話,好像給了時臨一個小小的措手不及。
即刻想到房間裏的那個紙條,說實話,到了這會,那張紙條,無形中成爲了時淺想要緊緊抓在手裏的救命稻草。
時淺知道,她不該過度當真,也不該對那個紙條上的內容有什麼依賴,她應該在這會,堅定她自己的心神。
畢竟那紙條背後所代表的外力,終歸存在太多變數。
大概是一種本能。
這種隱隱的想要去依賴,去相信的感覺,時淺有點無法控制。
時淺將視線從時臨身上移開,轉而目光堅定,一瞬不瞬的看向她對面的田邵。
“我以爲,催眠師會是個外國人,看來,我的認知出了錯。”
挑了下眉,心裏已經很虛了,面上,時淺努力的維繫着鎮定。
她不想被人看出她的心慌,她也討厭她的軟弱被人發現。
“我很好奇,不知道作爲一個催眠師,到底需不需要有良心,催眠這個行業,難道沒有從業門檻麼?”
“……”
“我是沒有選擇,我的處境是被動的,要你對我催眠,改變我的記憶,從來不是我的個人需求,這一直都是我爸的個人意願。”
“……”
“我想請問你,你憑什麼,到底憑什麼在這種情況,這種前提下,隨意左右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