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整個人都顯得特別的激動,急急地將日記本抓在手裏,時淺徑自坐在地上用手飛快的翻。
寫日記什麼的,在這方面,她不存在記憶。
不過時淺看得出來,本子裏面的筆跡是她的。
“我愛子琛,我愛的人,從頭到尾,永遠只有慕子琛一個人。”
“爸爸現在變得很極端,他要找人對我做催眠,時間應該就是在明天,我不要被他改變記憶,我要記得我真正的愛人,我要記得我的真心,如果我忘了,那我希望,我可以找到這個本子,我可以明白的愛。”
“這不是爸爸第一次對我做這樣的事,這是第二次了,我不明白,我不懂他爲什麼要對我做這麼殘忍的事,明明以前的他表現得是那麼愛我,那麼在乎我。”
“子琛到底有什麼地方讓他這樣討厭,我想不明白,我不應該成爲他固執己見的犧牲品。”
本子上實際記錄的東西很多,但本子翻開的第一頁裏,迎面,時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幾句話。
她看得出來,在寫這些東西的時候,她用了很大的力氣。
她的筆跡,有部分直接穿透了日記本的紙張。
心臟開始繃的緊緊的,時淺伸手,用指腹感受着紙張在筆跡下的那些極深的痕跡。
所以,在醫院裏,她看到的男人,那個讓她感覺很複雜,讓她覺得……有熟悉感的男人,真的是她愛的人。
慕子琛嘴上講的,那些看似對她調侃的話,其實都是真的,並不是什麼浪蕩公子哥的輕薄,是麼?
雖然面前白紙黑字,可因爲過於強烈的衝擊,時淺還是有些不敢盡信。
她將日記向後翻,一些甜蜜的日常,一些帶着濃濃少女心事的過往,開始逐一出現在時淺面前。
唔,真有些不敢相信。
時淺瞧見日記本上記錄的一切,她很有點懷疑,那些,究竟是不是她的所作所爲。
她很大膽,很主動。
對慕子琛,她將撩這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只要是可以吸引到慕子琛的事,她全部都會去做。
有些東西看的時淺止不住發笑,她的臉頰也因爲各種情緒的翻涌,變得紅到滴血。
挺不好意思的。
時淺不知道是不是時過境遷,是不是她年紀大了,她只覺得,那些本子上記錄的過往,也就是發生在過去,若是換到現在,她多半沒那個勇氣,膽量。
現在的她,真的很膽小,很保守,很是瞻前顧後。
拿最現實的例子講,剛剛在時臨面前,她就學會了隱藏,一件事,她會在腦子裏反覆過個好幾遍。
日記本上有很多愉快的記憶,但看到最後,時淺也多少發現了些問題。
沒有最新的,這幾年的記憶,全部都沒有,本子上記錄的都是些她青春年少的趣事。
這幾年她是過得不好麼?還是說,她之前沒有記錄下來這些的時間?
重新將日記翻回到第一頁,時淺再度看着第一頁,那一排排用力寫下的文字出神。
催眠,更改她的記憶。
她爸爸麼?
爲什麼,這真的很殘忍。
即便跳出這件事來看,即便時淺將她自己作爲一個局外人,她也沒辦法在這件事上做到理解,寬容。
慕子琛的存在同應岱在她記憶中的存在,這兩者的確是衝突的。
她沒有可能在同一時間,與兩個人產生這麼強烈的感情。
再有,一如她原本產生的困惑,應岱實在太老,她對他看着就排斥,就牴觸,要說她愛上應岱,那真心不是一句昏了頭就可以用來解釋的。
時淺覺得,她需要腦子整個壞掉了,眼睛也失去了該有的作用,那她纔有可能看上應岱,必須劃重點的,這也僅僅是有可能而已。
如果這樣看的話,那她爸爸就是將應岱強行植入在了她的記憶當中。
而很便捷操作的,呵,應岱他直接是同慕子琛做了個替換。
還真是很絕,這種操作,她也虧得時臨做得出來。
或許,應岱慫恿的麼?
有點沒辦法面對過於殘酷的現實,時淺嘗試着在心裏爲時臨做着辯解。
“嘔……嘔……”
時淺不知道是不是她想東西想的太多,忽然又噁心起來,她用手捂住嘴巴。
小腹在同一時間隱隱作痛。
皺了皺鼻子,有點無措的,時淺扶着梳妝檯緩慢的站起來。
是在地上坐了太久,有點涼到了?又或者是因爲胃裏鬧騰的厲害,連帶着,她的肚子也跟着很不舒服?
在時淺現有的記憶中,這似乎是她第二次噁心到這樣難受。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她也有過類似的狀態。
心裏畫着大大的問號,用手又揉了揉小肚子,緩了一會,時淺感覺着她的狀態要稍微好了一點點。
“時小姐。”
房門冷不防被傭人敲響,緊跟着,傭人說話的聲音傳進臥室。
“之前爲您做檢查的醫生過來了,今天到您複診的日子了。”
“……”
“時小姐。”
“哦,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下。”
氣息有點亂,時淺將日記本攥在手裏,眼睛四下看了看。
最終還是選擇將日記本放回到梳妝檯的最下面的抽屜內,很小心的將抽屜關好。
時淺不放心的一再做着檢查,確認毫無任何異樣,不至於被人看出點什麼,用手拉了拉衣襟,儘量保持神色如常的過去門口開門。
記憶,或者是個過於神奇的東西。
時淺對她耳朵聾掉的事情沒記憶,但這門口出現的醫生,莫名的,她居然有個幾分印象。
在她的認知當中,這醫生人似乎還算不錯,只是話會相對較少。
“時小姐。”
站在門外的醫生淡淡的開口,同時淺禮數性的打着招呼。
“嗯,您請進。”
時淺握着門把手,身體往邊上側了下,爲門外的醫生讓出走路的空間。
“這幾天耳朵覺得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
“還好,抱歉,我可能對這幾天的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我的耳朵現在還是沒有聽力的,不知道我這種情況到底會持續多久?醫生,我究竟還能不能好了啊?”
想了幾秒,在已經沒辦法確認記憶到底有多少爲真,多少爲假的情況下,時淺委實不知道醫生的問題要怎樣回答。
醫生聽着時淺的話,嘴角用力的抿了抿,臉上的神情嚴肅的讓時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