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什麼,他都會照做。

    這話,應岱說的未免有點太滿了。

    時淺嫌惡的將視線看向一邊,努力的又平復了下情緒,她竭力控制着她的表情。

    講真的,若是她提出要求,應岱真能照做,那就好了。

    她希望他滾出她的視線,希望可以不要聽到他的聲音,希望他能不再打她的主意。

    然而,這幾條,但凡她講出來,時淺確定,沒有一條,應岱會願意履行。

    其實應岱的條件,也不能說是特別差。

    要是他願意,時淺估摸着,即便他斷了腿,“行情”比不得以前,那能夠接受他,願意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也還是會有。

    重賞之下都有勇夫,何況是應岱這種情況?

    真的好難熬。

    捧場做戲,她真的是同應岱做不下去。

    誰來救救她?現在到底能不能有個人出來幫她一把?7K妏斆

    “淺淺,我收到消息,怎麼,你剛剛做了檢查?”

    時臨的聲音,有點突兀的自時淺身後響起來。

    時淺很詫異的回頭,時臨的突然上門,她是意外的。

    “爸,你來了?”

    應岱看到時臨出現,臉上原本堆滿的討好的笑有一瞬不自然的定格。

    很快,他就掩蓋掉了他不自然的情緒。

    “嗯,是有這事,淺淺做的就是常規檢查,我看她最近臉色不好,身體上總三不五時的有些不適。”

    聽着應岱的解釋,時臨毫不掩飾的發出一聲鄙夷的輕笑。

    “常規檢查?她臉色不好?”

    “……”

    “怎麼?應岱,我這個做父親的都沒發現,注意這些問題,你說這些,這是在我面前想要告訴我,你比我更關心時淺?”

    “……”

    “還是你想要在淺淺面前,刻意的擡高你自己?有些小聰明,我奉勸你還是收一收,做的太過了,只會讓人反感。”

    就事論事,時淺實在是同情應岱。

    時臨現在說的這些東西,根本就是在故意曲解應岱。

    欲加之罪,沒誰能躲的過。

    不過,時臨能來這還挺好的。

    有時臨在,起碼,時淺覺得她不用同應岱周旋。

    就讓他們兩個人自己窩裏鬥,呵,隨便他們說些什麼,她就只當背景板,她也樂得自在。

    “爸,我沒有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

    “我就只是……”

    “算了,別解釋了,你的心思,你以爲我看不穿?我現在既然說你,你要做的就是收斂你的行爲,過多的解釋,在我看來並沒有意義,而且,你只會讓你愈發不看好你。”

    “……”

    “淺淺,你的檢查結果呢?就是這個,是麼?”

    時臨看着被應岱擱在牀頭櫃上的片子,同應岱一樣,像模像樣的拿到了手上。

    可能人一旦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東西就會格外的清晰。

    時淺瞧着時臨的動作,只覺得,時臨同應岱,他們兩個人莫名的同步。

    看了三五秒,將片子重新擱回櫃子上,時臨轉頭,同時淺帶有幾分命令意味的開口。

    “行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淺淺,你跟我回去。”

    “……”

    “爸,能讓淺淺再陪我一會麼?我還有很多話沒同她說。”

    時臨的提議,時淺是沒什麼意見的。

    一定要二選一的話,毫無疑問,時淺會選擇時臨。

    時臨是她爸,時淺對時臨怎麼說都談不上反感,噁心。

    她有的,說到底,只是失望。

    應岱卻是直接急了,從頭到尾,他自認,他同時淺單獨相處的時間,還不足半個小時。

    前前後後,將所有說過的話壓在一起,都還沒有幾句。

    關鍵,他一直是單向的,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講,時淺沒給他什麼迴應。

    眼下應岱想要更多的同時淺建立感情,然後,雖然他嘴上說,他爭取,他努力,可實際上,他希望時淺能夠面對一點現實,他希望時淺能接受他腿上的殘缺。

    “她已經在你這呆了不少的時間,應岱,淺淺也需要休息。”

    “……”

    “方纔你不是還表現的有多在意她的身體,那麼你就該記得,她也還是個病人,她的耳朵也還沒有手術。”

    像是找到了精準打擊應岱的方式,時臨將時淺耳朵的事又翻了出來。

    沒有商量的餘地,不聽應岱再說什麼,時臨伸手一把掐住時淺的胳膊,直接將時淺從椅子上拽起來。

    “淺淺,走吧。”

    “爸。”

    低低的應了一聲,時淺長長的睫毛在空氣中顫了兩下。

    她一副有顧慮的嚮應岱遞了個眼神,行動上,完完全全的在給着時臨配合。

    “爸,你讓淺淺再呆一會,你讓她再陪我一會,晚點我可以安排人送她回去。”

    “……”

    “爸,我說真的,你聽一下我的想法。”

    應岱不死心的在病牀上拔高了說話的音調,然而,沒什麼卵用,時臨走的頭也不回。

    氣到不行。

    在時臨離開之後,應岱擡手,冷着臉的將牀頭擺着的水果物品悉數揮到地上。

    有點倒黴,因爲一味的在發泄情緒,沒留神,原本擺着的果盤內的水果刀將應岱的手指劃出很大的口子。

    鮮血,一瞬就涌出來。

    感覺到疼痛,應岱皺了下眉,帶着明顯年齡感的臉愈發苦悶。

    過河拆橋,真心沒有時臨這樣狠的。

    好歹也有點緩衝吧,做到這麼明顯,他都不知道時臨究竟腦袋裏在想些什麼。

    時臨是覺得,手上拿捏着時淺,他就完全拿捏住了他應岱是麼?

    在時臨面前低聲下氣了太久,應岱在情緒上,多少有些反彈。

    不過說起來,時臨這人性子轉變確實不小。

    之前他沒感覺到,也沒有什麼機會在這方面有所察覺,現在,他倒是感受了個清清楚楚。

    拿出電話,應岱甩了下還在流血的手,從信息內調出今天調查到的時淺的手機號碼,深沉的眸子裏閃過幾許算計。

    對着他的手拍了張照片,應岱直接將照片發送到時淺的號碼上。

    賣慘。

    這不該是他這個年齡段的人該做的,可作爲一種俘獲小女人的手段,他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

    時淺聽到手機裏進來消息,猶豫了下,她將電話從口袋裏拿出去。

    還挺好奇,到底是誰會同她聯絡,給她發消息。

    現階段,算是有某種不需要任何語言的共識。

    時淺還挺篤定的覺得……慕子琛不太可能用手機來聯絡她。

    這很容易被時臨抓到把柄,要知道,現在連她起碼的一個出行,時臨都不會放任她一個人,都不會給她自由。

    若說她的手機,她的通訊,時臨不做任何調查,在這點上時淺根本不信。

    屏幕上,時淺看着最新進來的消息,眉心顰了下。

    確實也沒什麼其他的事,好奇心驅使,在將信息點開的那一刻,時淺倒胃口到了極致。

    簡直就是有病。

    時淺十分懷疑,應岱的腦袋真的還長在他的脖子上麼?給她發這種東西,他自己都不噁心的?

    她真不懂了,要追求人,怎麼都不該使用這種東西追求吧?

    “淺淺,我的手受傷了,我真的不想要你離開。”

    “……”

    “淺淺,你爭取一下,回來陪我好不好?晚一點,我會讓人送你回去的,而且,現在時間真的沒有很晚,我不想你回去,很不想。”

    血淋淋的照片下面是兩條繼續挽留她的信息。

    憋了憋嘴脣,時淺擡手本能的想要將應岱發來的那張髒眼睛的照片刪掉。

    不過,就在實際操作的時候,她猶豫了。

    不知道以後是不是會有用,時淺琢磨着,即便再怎麼難以忍受,她還是先行將照片留着。

    “抱歉,應岱,你自己聯繫護工,或者你叫一下醫生爲你包紮吧,我爸現在很生氣,我沒辦法同他說,而且就算是說了,他也不會同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照顧你,沒辦法答應你的要求。”

    “……”

    “我也不知道現在這是怎麼了,他的脾氣變得很暴躁,有些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儘可能將自己講的無辜,時淺將所有的一切全數推到時臨身上了。

    在這些事上,她說的也的確都是實話。

    應岱提出來的要求,時淺自認她做不到,無論她想不想做,結果反正就是不可能。

    “淺淺。”

    “……”

    “那你明天會來看我吧?爸的脾氣現在確實很難溝通,也是爲難你了,你明天來早一點可以麼?我想,他現在既然主要是在講時間上的問題,明天你早點,應該就可以了。”

    還是不死心,看到當下對時淺做不通工作,應岱很快換了個角度,換個方式對時淺循循善誘。

    “知道了,明天見。”

    用文字溝通,用文字演戲,表達感情,因爲不用面對應岱那張倒盡胃口的臉,時淺還挺駕輕就熟的。

    時淺的心思開始都用在手機上,陪着應岱兩個人用文字“傳情”。

    上了車,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再擡頭,時淺赫然發現眼下她同時臨根本不是在走回去別墅的路。

    “爸,你要帶我去哪?”

    對危機本能的有所預知,時淺轉過臉向時臨提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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