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懊惱的情緒升起,時淺自認這麼半天過去,時臨沒有對她找任何麻煩,就那麼放任了她同應岱的聯繫,她早該發現不對的。

    一個極其不好說話的人,他突然好說話了,他對她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了,難道還不夠反常麼?

    “爸。”

    時淺身上的血一點點冷下去,越想越不安,越來越不安,她臉上原本的表情也漸漸凍結僵硬。

    “爸。”

    “今天有個應酬,帶你過去看看,淺淺,你不需要太緊張,正常表現就好,這種場合,你以前又不是沒有去過。”

    “……”

    “我還記得,你以前在這方面,真要是有心應對起來,你還是挺不錯的。”

    時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沒什麼情緒的臉上突然閃現出一點笑意。

    然而,就是這一抹笑,讓時淺的心更沉了。

    應酬。

    放在以前,或許時淺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放在現在,時淺不免要多想,她總覺得這事不會簡單。

    而且,或者不用說是覺得,而是篤定。

    她篤定,時臨所謂的應酬裏面,絕對還有其他的文章。

    “爸,我能不去麼?”

    “……”

    “剛剛你不是說了,我耳朵不好,你不是說了,我的身體……”

    “我那是說給應岱聽得,我講給他的話,淺淺,你聽聽就行了,沒必要當真。”

    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時臨說話的語調再度變得冷硬。

    擺明了非常不滿,對於時淺的遲疑,時臨非常不喜歡。.七

    他要時淺做的事,時淺只要服從,聽話,那就夠了,至於再多的情緒,再多的想法,時淺不需要有,他也不允許她有。

    “你有什麼事?你的身體怎麼了?”

    “……”

    “你在醫院不是檢查過了,身體健康的很?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可說的?我沒聽說誰喜歡把自己硬生生塑造成什麼病秧子。”

    “……”

    “我們等下要見的客戶對我很重要,對我公司未來的業務發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我話說到這,淺淺,你要做到心裏有數。”

    這個話題是註定沒辦法繼續下去的,繼續下去,時淺很清楚,她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拿不到她想要的結果。

    只能默不作聲,時淺的手指緊緊地抓着手心裏的電話。

    “嘔。”

    “……”

    “嘔。”

    有點煞風景的,當然,也存在一定故意的想法,時淺又一次噁心起來。

    這次沒有憋着,此前醫院的檢查結果,也算是給了時淺一定的解脫。

    時淺一方面選擇徹底面對現實,另一方面,她覺得,實在是沒有自我爲難的理由。

    沒有孩子,沒有幻想的餘地了,她到底還有什麼可迴避的?

    “你這是做什麼?”

    時臨的眼睛整個瞪起來,時淺突來的噁心,讓時臨一張老臉氣到整個漲紅。

    “時淺,你就不能忍着點麼?你不能忍忍麼?”

    “……”

    “停車,趕緊停車。”

    煩躁到不行,時臨對着開車的司機揮了下手,言語當中充斥着滿滿的暴戾和不耐煩。

    時淺在她的腳沾到地面的一瞬間,彎下腰,又一次將胃裏面的東西吐了個乾乾淨淨。

    “暈車了麼?時淺,我不記得你以前有這個毛病。”

    “……”

    “現在距離我定的酒店還有半個小時,不然你去前排坐,在那你的情況或許可以有所好轉。”

    看到時淺吐完了,時臨倒是給出瞭解決辦法。

    不過,他依然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想法。

    換言之,時淺都不確定,時臨現在是真的出於爲她考慮,還是他在赤果果的嫌棄她。

    他真的是她爸麼?

    這是這段時間,時淺在心底裏想過蠻多次的問題了。

    她挺懷疑的,也挺不理解。

    到底爲什麼,一個人可以變化到這個樣子。

    究竟是他以前僞裝的太好,還是他經歷了不一樣的心路歷程。

    爲什麼,到底爲什麼時臨現在要這樣對她。

    還挺心酸的。

    吸了吸鼻子,時淺認命的走去副駕,原本坐在副駕的保鏢同時淺換了位置。

    這次沒再吐了,事實上,時淺的胃裏面也是空了,沒了任何東西。

    車子又開了一會,酒店門前,在車身停穩後,時淺腳底有些乏力的走出去。

    “你等我一會,跟我一起進去。”

    時臨不滿的聲音,很快又從時淺身後響起來。

    無奈的站住腳,時淺咬着嘴角,眼神裏多少涌動着些感性的委屈。

    “這副表情做什麼?時淺,你是出來跟我一起應酬的,不是來給別人擺臉色的,多大的人了,這點事你拎不清麼?”

    “爸,是不是我做什麼,你現在都看不順眼?”

    “……”

    “你現在到底是有多討厭我,纔會對我嫌棄到這種地步?”

    時淺是想要一直忍着的,她知道,她現在沒有能力同時臨對抗。

    然而,忍無可忍,時臨的態度讓她實在忍不下去了。

    “如果你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了,你大可以跟我斷掉關係,我也不想每天在你面前礙眼,惹你不開心。”

    “……”

    “你以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你怎麼了?你究竟怎麼了?我又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啊?”

    時淺失態的在酒店門口同時臨喊起來。

    她突然的情緒失控,還有拔高的音量,讓很多人爲之側目。

    時臨的眉心立刻擰成了明顯的川字,他神情不善的看着時淺,臉上表情凝重。

    時淺的問題,他沒怎麼聽,沒心情聽。

    他只覺得煩,他只覺得,時淺不懂事,不聽話。

    酒店樓上,席衍城站在慕子琛身側,菲薄的脣瓣輕扯了下,嘆息的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時小姐沉不住氣了。”

    “……”

    “這個時候同時臨鬧,她這不是明擺着自討苦喫?現在的時臨就跟瘋了一樣,說他喪心病狂,我看都半點不誇張。”

    沒得到慕子琛的迴應,又努了努嘴,席衍城探究的嚮慕子琛的臉上看過去。

    慕子琛這會脣瓣抿成了一道筆直的線。

    儼然,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時淺身上。

    也是,眼見着自己的女人要喫虧,席衍城琢磨着,慕子琛這會心裏的滋味必然相當不好受,慕子琛額角的青筋都已經因爲緊張凸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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