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淺對慕子琛有點僞裝和諧的意味。

    她明明心裏面一直緊張,恐慌的不行。

    可爲了不讓慕子琛過多擔心,爲了不爲慕子琛帶去不必要的負擔,時淺竭力表現着平和的狀態。

    不過,讓她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一週後,時淺接到了來自顧溪的電話。

    其實,在接電話的最初,真的,憑藉女人的第六感。

    時淺就知道,屏幕上跳動的,那個沒有任何備註的號碼,不會爲她帶來任何好消息。

    她是想過不接,無視的。

    奈何對方一直打個不停,明擺着,她不接,就不會罷休。

    本着有些東西,躲必然是躲不掉。

    硬着頭皮,咬着牙,時淺纔在手機屏幕上滑下了接聽。

    “時淺。”

    “……”

    “聽說,你生孩子了?”

    電話另一端,顧溪的聲音陰冷的毫無半點溫度。

    自從慕家由慕時庭對外發聲,顧,慕兩家的聯姻取消,顧溪的消息,以及顧家的消息,便在新聞上消失的乾乾淨淨。

    時淺捏着電話的手指收緊,心跳瞬間快了幾拍。

    胸腔內氣息沉積,脣瓣用力的抿在一起。

    時淺沒有接話,當然,她也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接話。

    下意識的,出於本能,她很想否認。

    只是,但凡她張口出聲,那便會直接坐實她的身份。

    而不說話,直接掛斷,顯然,這種選擇同她的第一種設想也沒什麼差別。

    再有,顧溪既然能打電話過來,說的又這麼肯定。

    那大抵,時淺估摸着,顧溪是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的。

    “呵。”

    很詭異的笑起來,顧溪的聲音,聽得時淺耳朵一陣不舒服。

    “怎麼不說話啊?我們應該可以交流交流的。”

    “……”

    “你知道的吧?我也生了孩子。”

    “……”

    “對了,我有聽說,你的孩子是早產,很巧啊,我的孩子也是早產。”

    顧溪突然提到她的孩子,彼時,她帶給時淺的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好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這個話題,既敏感又讓人不愉快。

    時淺很清楚,對顧溪來說,那個孩子,毫無質疑的是她的恥辱,是她的污點。

    “可惜的是,我的孩子沒能活下來。”

    “……”

    “你的孩子,聽說是在新生兒科,是吧?”

    “……”

    “真沒想到,我以爲那一雙孽種不會活下來的。”

    話鋒轉了轉,一直都在陰陽怪氣。

    顧溪的話,逐步變得尖銳,難聽。

    “時淺,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負不責任,很自私麼?你生的孩子,那就是私生子。”

    “……”

    “這一輩子,他們都見不得光的,他們不會被慕家承認,慕家認可的,只有我,唯有我。”

    “……”

    “慕老爺子只會認我這個孫媳婦,還有,繼承慕家財產的,也只會是我的孩子。”

    擰了下眉,顧溪的話,在這會,就時淺看來,與其說是想當然,不如說是……有點自以爲是,癡人說夢了。

    她怎麼回事?

    慕家那邊,分明已經同她劃清界限了。

    難道她不知道麼?還是她在自欺欺人,又或者說,顧溪——她不正常了?

    這個猜測,有些大膽。

    時淺自己都被她產生的這種想法嚇到了。

    但相對的,因爲顧溪一再的提及她的孩子,時淺會本能的擔憂。

    新生兒科,她打聽過,她知道在哪。

    想要過去親自做一個確認,即便看不到孩子,可起碼的,讓她同孩子的主治醫說上一句話,那也是好的,那也可以讓她的不安得以緩解。

    起身下牀,時淺穿着拖鞋,擡腳向門口走。

    慕子琛這會不在,幾分鐘前,他出去給她買飯了。

    “怎麼不說話啊?”

    “……”

    “時淺,以前我同你說話,你就喜歡裝啞巴,怎麼,這套裝聾作啞的伎倆,你就用不膩?”

    “……”

    “說話,嗯?說話,別總是縮頭烏龜一樣,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話講的,在表達憤怒的同時,粗俗的也不是一點兩點。

    時淺皺了皺鼻子,又考慮了幾秒,還是決定,不再同顧溪這樣浪費時間。

    顧溪打這個電話過來的目的若是恐嚇,嚇唬她。

    那麼,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她有因爲她的言語,變得心神不寧。

    若是,顧溪的目的,僅僅是示威。

    那實在沒這個必要。

    他們之間,她沒興趣去比較,計較誰是那個勝者。

    當然,真的要計較,那贏家也只會是她。

    顧溪屬於,將她自己都賠進去了。

    結果非但什麼都沒得到,反而,徹徹底底的壞了名聲。

    “時淺。”

    “……”

    “你再不說話,你信不信,我掐死你的兩個孩子。”

    “……”

    “時淺,說話,三個數,一,二。”

    就在時淺想要將電話掛斷的時候,顧溪扭曲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完全被嚇到了。

    時淺瞪大了眼睛,眼底滿是驚慌恐懼。

    她聽到了什麼,顧溪說什麼?

    顧溪在這邊,是麼?顧溪找到了她的孩子,甚至,她孩子的命,眼下就在顧溪手裏?

    怎麼會,怎麼會有這種狀況發生。

    這個醫院的醫生,到底都在做什麼。

    他們沒有發現麼?他們不知道要保護她的寶寶麼?

    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裏往出涌,往下掉。

    時淺拿着電話的手控制不住的打顫,抖的厲害。

    “顧溪。”

    開口間,聲音嘶啞的厲害。

    時淺說話的語調,起伏不穩。

    “你想做什麼?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我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孩子,你不可以碰他們。”

    “……”

    “你這樣做是犯法的,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你有什麼不滿,你衝我來,你不要對我的寶寶下手,他們有什麼錯。”

    時淺伸手扶住病房的門框,身體軟軟的靠在上面。

    若不是這樣,她根本沒辦法保持現下的戰立,她會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的手腳,眼下都使不出半點力氣。

    “呦,不啞巴了?現在能正常說話了?”

    顧溪終於將時淺逼的發了聲,森冷駭人的笑,再次順着電流,從她那一端,傳入時淺的耳朵。

    “不能傷害你的孩子?憑什麼?你以爲你是誰,想來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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