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連接的急診手術勢必是要把麻醉醫生搞垮了。

    一臺未結束再來一臺,叫人目不暇接。

    由於新來的手術患者情況較爲複雜,只能由盧天馳頻頻出手。頭次跟夜班的呂彥涵小師弟戴上了兩隻黑眼圈化作來小熊貓,如小沙彌的樂天派笑眼消失的乾乾淨淨。

    臨牀耗人如耗材。

    老手幹活無需顧忌臉面,盧天馳一點都不忌諱地打個呵欠對臺上的骨科醫生說:“我去下隔壁,神經外科急診的病人上來了。我徒弟在這裏守着。有事他會喊我過來的。”

    腳穿的手術拖鞋踩着節奏拍子,聽着手術間裏播放的卡門舞曲,常家偉兩隻打結的手跟隨舞曲自如飛舞,彷彿沒聽見周遭的話。儼然他這是按照音樂節拍興奮到了嗨點,沉浸在手術世界裏渾然不知事兒。

    站在對面的一助劉醫生,沒有被音樂興奮劑助燃到,只能是自己努力撐着打架的兩眼皮,巴不得在自己眼框中裝上兩條木棍支架那樣大睜眼睛。

    一助這個樣,當二助的醫學生更不用說,更想打瞌睡,眼皮以一秒幾下的速度飛眨來掩飾閉眼的動作。

    啪。劉醫生手裏的彎鉗代替主刀打下隔壁二助的手背:“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師兄。”二助鼻孔裏吸住寒氣說。

    眼看臺上這局面是不會有人聽到他說什麼話了。沒關係,不妨礙正事兒,反正他會隨時回來。早有所料的盧天馳預備擡腳出去。

    忽然間常家偉從音樂手術世界裏拔出魂魄了,問他:“你剛纔說誰來?”

    “急診科說神經外科的病人上來手術室了。”盧天馳道。

    常家偉聽出是誰,向護士發出指示:“關關關,關音樂。”

    爲什麼關音樂?關音樂更困的。劉醫生等助手心頭喊。助手很困了,主刀不聽音樂跟着困的話手術很麻煩的。

    不關是因爲被她聽見的話,他會不知怎辦。常家偉想。再說只要她在,他壓根兒不敢困不可能困,這嚴重涉及到他自身身爲前輩的形象工程。

    手術室大門咿呀響,骨碌的車輪子聲進來伴隨有人大喊:“麻醉醫生。”

    來不及關掉的音樂遁入所有人的耳朵裏。

    “誰在手術室放音樂?好像是古典音樂。”福爾摩斯潘同學迅速從記憶裏搜索出相關的世界名曲曲目,問,“是卡農舞曲嗎?”

    走出來與他們兩人相見的盧天馳沒掩飾,隨口一答幫人主動招供了:“是卡門。”

    “誰放的卡門?卡門很激情四射的。”潘世華說。

    激情四射這描述?劉醫生嚇到去瞅下對面常家偉寂靜無聲去了的額頭。

    常家偉:……

    老實相貌的耿永哲同學在潘同學耳朵邊說:“你小聲點,是他放的音樂。”

    “誰?”潘同學在耿同學眼神裏溜達下後讀到了骨科三,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你說這個花花公子爺做手術放首激情四射的舞曲,是想着做手術時和手術談戀愛嗎?

    “可能是怕打瞌睡。”耿永哲同學老老實實道,不是爲任何人找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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