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傾城不是無知無覺不懂事的人,即便她是用身體與他交易,他幫她也算是銀貨兩訖。

    可有些時候又不能單單用銀貨兩訖來算得那麼清楚。

    有些事他完全可以不幫她的,可能是一句話一個消息,多提點一句,就能讓她少走一步彎路。那些沸沸揚揚的消息,他若是接着處理也不會給她爭取時間。

    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卻極其有用的幫助,許傾城不是不知道。

    所以此刻,她可以逮着女人的名聲說事,讓他負責,或者,讓傅家給予更大的利益。

    但她就是說不出。

    她太懂什麼叫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所以不想再拖一個人跟她一樣品嚐這滋味。

    老太太眸光銳利盯着她,“許家的事我聽說過,盛昌集團現在千瘡百孔,即便傅家不會出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撐到我撐不住爲止。”

    “好。丫頭,就憑你說這句話,我答應你的要求,但你也記住你的承諾。”

    許傾城輕閉着眼睛,撐到她撐不住爲止。她時常會有自己快要撐不住的絕望,卻又一次次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這次一樣,她能撐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門再次被打開。

    許傾城倉皇擡頭,臉上的表情沒來得及收拾好,全都落進傅靖霆眼底。

    他手裏拎着一個藥袋,還拿着個馬卡龍粉色的兔耳朵水杯。

    漂亮可愛的杯子在他手裏說不出的違和。

    傅靖霆坐進來,車門一關,整個空間又暗下來。

    手裏被他塞進個水杯。

    他把車頂燈按開,將藥盒打開按了兩粒消炎藥出來,“把這個喝了。”

    許傾城看着他有些發怔,男人一蹙眉,“傻了?”

    “你才傻了。”

    許傾城接過他手裏的藥,擰開保溫杯的杯蓋,她湊到嘴邊試試溫度。

    溫的。

    熱度剛剛好。

    許傾城擡眼偷偷看他一眼,發現他正盯着她,眉眼間都是冷,沒點表情。

    她收回視線趕緊把藥吃了。

    “這藥按照說明喫。這是藥膏,外塗。”他遞給她,又挑眉,“需要我幫忙?”

    “不用。”許傾城匆忙拒絕,“我自己可以。”

    男人看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點點頭,“也行,你自己也很熟練。”

    許傾城的臉突然一下爆紅,滴血一樣的紅。

    她匆匆把臉偏到另一側,她想起浴缸裏他去給她倒水,她控制不住自己……

    許傾城好恨,爲什麼這些東西她還要擁有記憶?!

    傅靖霆看她這模樣,忍不住笑了下。

    他把一張紙遞給她,醫院的便箋,“醫囑。注意事項。”

    字跡是醫生一貫的龍飛鳳舞。但勉強可以辨認。

    無非就是保持清潔,避免那什麼活動,不要劇烈運動,多休息,局部外用藥塗抹可配合服用消炎藥……

    “看得懂嗎?念給你聽?”

    許傾城匆忙把醫囑丟到袋子裏,“我自己看,學歷不比你低。”

    “……”

    傅靖霆看她一眼,終是什麼也沒說。

    他電話讓司機過來開車。

    許傾城覺得嘴裏苦,擰開杯蓋又喝了口水。

    傅靖霆看她擰着眉,吐了吐舌尖,它伸手去掏他的褲子口袋。

    他伸手掰過她的臉,在她毫無防備之下往她嘴裏塞了個東西。

    硬硬的,果糖。

    甜的。

    司機過來,開了車門,上車。

    “送她去金柳灣。”

    車子啓動,車廂內的頂燈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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