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淌。

    青堯,姐姐如果真的撐不住了,你不要怪我。

    傅靖霆垂眸看着她,黢黑的眸裏滿是心疼,他手指輕揩她眼角的淚,掌心貼着她的臉頰摩挲。

    男人俊朗的五官沉如墨,深黑的潭底壓着看不透的情緒,諸多思慮交織,迫的他眼底都是苦澀。

    他拿水給她喝,她不喝,高燒讓她嘴脣都乾裂了。

    傅靖霆索性自己喝了水,再餵給她,一點點地潤着她的脣,她的嗓子。

    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潤進她的心裏。

    送走醫生,宋暢站在門口望過去,她拖了凳子坐過去。

    傅靖霆也不用她搭手,照顧得倒也是無微不至。

    宋暢諷笑,“傅少何必這時候了纔來假惺惺,盛世這塊破爛的蛋糕也能進了你的眼,真是奇怪了。”

    傅靖霆擰了眉,擡眼看向宋暢,“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表面意思。”宋暢聲音涼颼颼的,手機直接丟給傅靖霆。

    媒體的羣裏都在討論,寫稿子的編輯大半夜起來趕稿子。

    上級領導要求調整版面,明天早上新聞上就要見到。

    掃黑除惡正在進行時,現在卻發生了強拆強建導致人員傷亡的事故,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上面的人要擺明態度,要控制輿論,佔據輿論高地。

    那就很抱歉了,只能捏最軟的那枚柿子,只能拿利益關聯最小的那個開刀,而且是下狠刀。

    盛世南門的項目被緊急叫停,項目現場已經連夜拉起來的封條,周圍全都用警戒線圍了起來。

    宋暢瞭解的信息有限,但是這麼快的速度,並不正常,從上層壓下來的任務,媒體人的敏感度讓宋暢輕易的覺察到,有人背後要搞盛世,還是要搞死的那種。

    不然項目工地死個把人的事兒多了,早些年間死個五六個,上訪者都鬧到上一層級去了,最後都被壓了下來,現在,這人死的消息剛出來就這麼鋪天蓋地的打壓,這顯然是早有預謀。

    而且是不遺餘力的打壓。

    “怪不得傾城難受成這樣,盛世就是她的命。”宋暢嘖了聲,眼睛都跟着紅,“盛世是她的執念,是她能留給青堯最後的補償。”

    她最清楚許傾城經歷過的事情,青堯剛剛進去,許盛昌中風,供應商趕上門討債,一起起法律訴訟案件接踵而至,許傾城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她真是幾乎要給那些人下跪了,緩一緩,給她一點時間。

    她把許家所有能賣的固定資產全都賣了投進盛世,宋暢說她瘋了,到最後盛世垮了,她就什麼都沒了。

    當時傾城跟她說,“暢暢,青堯帶着案底,以後的人生會很難,我不能讓他受盡唾棄和輕視,我要我弟弟高高地擡起頭走完餘生,他沒錯,他沒有撞死人,更沒有爲了掩蓋事故惡意撞人致死,他不應該承受這些。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盛世保下來,它是青堯的,它是青堯的希望,更是我的希望。”

    “人如果沒了希望,那剩下的就只有絕望了。真不知道什麼人把她逼成這樣,這是衝向你還是衝着她?”宋暢眉眼有些紅,“你不知道我在維景酒店接上她的時候……”

    “哪裏?”傅靖霆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又壓迫力十足,“你剛剛說你去哪裏接的她?”

    “維景酒店。”

    “她怎麼會去那裏?”傅靖霆眉心一擰。

    “我怎麼知道,她給我打電話說崴着腳了,我過去的時候……”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