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聘修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天地間,和着江水拍岸的聲音,像是帶着迴響,給她判了刑,所有的希望都斷送在這句話中。

    手裏的傘撐不住掉在了地上,眼淚不值錢,混着雨水無聲地往下流淌。

    傅聘修看一眼她身後跑過來的宋暢,偏頭吩咐段恆,“我們走吧。”

    警方也撤離了,警戒線還保留着提醒大家注意,傅聘修的車也從眼前駛離。

    許傾城要去出事的地點,被宋暢死死地拽住了,“那邊護欄都損壞了,你不能過去,太危險了。”

    許傾城不聽,她要過去看看,宋暢怕她出危險,又拉不住她,氣急之下給了許傾城一巴掌,“傾城你冷靜一下,回家。我要知道你這樣,我不會告訴你這個消息,不會讓你過來。”

    宋暢將許傾城塞進車裏送她回去,路上她一言不發,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讓她洗了澡,喝了紅糖姜水,宋暢死逼着許傾城去睡覺。

    “暢暢,我睡不着。”許傾城抓住宋暢的衣袖,“他怎麼會出事?是意外還是蓄謀?”

    “你別想那麼多,躺下休息,睡不着也要睡。”

    “他們議論的,是真的?”許傾城抿緊脣,“暢暢,你知道什麼,說給我聽。”

    “我不知道。”宋暢瞪她,“現在先睡覺,睡好了,我帶你去找我小哥,有什麼話你可以問他。但是前提是,我要覺得你精神可以,否則一切免談。”

    許傾城躺在牀上,她睡不着,閉上眼睛都是他。

    他用力將她抱在懷裏,他說,“你閉上眼試試能不能睡着。”

    那時候他的心臟跳得很有力,讓人安心。

    眼淚無聲地流,順着眼角滑下去,浸透了巾被。

    可是你再想,想再多,他不在。

    她對他有傷心,有難過,但她其實很明白商場競爭當中的殘酷,她把他推開,只是想要讓彼此只站立在商業競爭的源頭,誰都不要去考慮情感,是勝是敗就不會心存怨恨。

    勝敗是兵家常事。

    她不想怨他也不想恨他,她只是想把他們兩個人變成陌生人,這樣無論怎麼做,都只是商業競爭。

    都只是商業競爭而已。

    他算計盛世,是他正常的商業手段。

    她將盛世資金抽掉,是她正常的商業手段。

    不存在私人恩怨,不摻雜愛恨,就算是敗了,也只怪自己籌碼不夠足矣。

    可她從未想過今天。

    從未。

    即便兩人再無瓜葛,她也希望他在這世界一隅,平安。

    傅家那邊封鎖了所有消息,出事的細節一律沒有對外公佈。

    兩天後傅世清帶領所有傅家人去了一趟傅家公墓,除此之外,關於傅靖霆的信息再沒有一絲一毫傳出來。

    死亡。

    只有在自己身邊發生才能知道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還不到三十歲。

    許傾城手指幾乎將掌心摳破,她並不知道盛世抽掉的資金會用來作爲資金出逃境外的證據鏈條中的一環。

    宋行止看向她泛着紅的眼睛,“靖杉資本抽乾了,傅靖霆早幾年就從傅家抽身出來了,不然波及到的不止是他個人。他的家人同樣備受衝擊。幾百個億的資金,多少投資人的心血,說沒就沒了。那些投資人不逮着他不放逮誰?傅家爺爺爲了他的事,變賣了他的所有古藏,他久未出山,也舔着老臉去求人,好不容易算是擺平了。”

    宋行止嗤笑一聲,“好不容易擺平了,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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