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羽蘅第一次以準睿王妃的身份出席宮宴。
辛柳使出渾身解數,在睿王和映星閣送來的幾十件繁複華麗的宮裙中,選中了一件淡粉色的對襟襖裙。
這件裙子用料講究,款式大方,但最妙的是背上繡着一枝橫斜曲折的梅枝,在淡粉的底色上分外顯眼。
梅枝沿着身體漸漸上攀,尾端卻繞過肩膀轉到前面,變成半圈規矩的線條,最後堪堪停在羽蘅脖頸處。
彷彿這個美人就是枝頭那一朵凌寒獨自開的紅梅,高貴又冷豔。
辛柳很滿意地點點頭,這裙子配她家小姐正好。
羽蘅望着鏡子裏的自己,淡粉色的確多添了幾分豔麗,於是輕聲道,“今日衆多夫人宮妃都在,雖然皇后不會出來,但我也不能太招搖了,首飾就少一些吧,選睿王送來的那隻雀鳥回眸就好。”
辛柳有些不高興又不能盡情發揮,但小姐說肯戴那隻最大最珍貴的髮釵,她還是勉強能接受的。
羽蘅笑着瞥了一眼辛柳微微嘟起來的小嘴,無奈道,“快了,等大婚那日,隨你打扮好不好?只要不越了品級就行。”
誰知辛柳的臉更垮了。
“睿王說,已經請了手藝最好的娘子來給小姐打扮了!”
羽蘅吃了一驚,沒想到陸修安連這種小事都上心了,只好閉嘴。
二門外,一輛寬大華貴的馬車等着,裏頭時不時竄出兩股暖香。
陸修安如今已經公開跟羽蘅出雙入對,就怕別人不知道羽蘅是他未來的妻子,今天這樣的大場合,他當然要和羽蘅一同進宮,肩並肩地出現在衆人面前,展示一出郎才女貌。
車簾輕掀,陸修安趕緊伸出手去,將羽蘅接進車裏,又裹緊了簾子。
回頭一看羽蘅今日的打扮,他眼前一亮。
縱然和羽蘅相識這麼久,彼此心意相通,無所不談,但如此盛裝打扮的羽蘅,他還是第一次見。
“羽蘅,你天生就該這麼打扮,天生就是世上最尊貴的人。”
羽蘅嫣然一笑,更添三分明媚,歪着頭俏皮道,“我是最尊貴的人,那閣下是什麼?”
“仙子降臨,豈可沾染凡塵的俗臭,小可願爲仙子效勞,只求仙子長留……”
馬車裏笑聲四溢,染着清香。
馬車一直到了皇宮內門才停下,這是王爺如今有的特權。
陸修安扶着羽蘅下了車,爲她裹緊大氅,往太后宮中走去,一川、辛柳跟在身後。
此時天色還早,但來往的太監宮人特別多,因爲皇帝下了旨,說御花園今年的臘梅開得特別好,羣臣可以早些來觀賞。
羽蘅和陸修安特意來得更早些,這會兒一路上只有準備晚宴的宮人。
兩人走了一盞茶纔到了慈寧宮,總管汪路早已滿臉含笑地等在門口。
“王爺和郡主來了,哎喲,瞧奴才這張嘴,要改口叫睿王妃了。”
陸修安笑得開心,隨意從袖中掏出一個金錁子扔給他。
“今日大節,賞你的。”
汪路忙不迭謝過,伸手打起簾子。
太后宮中有地暖,溫暖如春,羽蘅進門剛長舒了一口氣,就聽一個聲音道,“這許了人的丫頭,就是不一樣,如今也少來看哀家這個老太婆了。”.
羽蘅和陸修安攜手到太后跟前行過大禮,才笑盈盈上前道,“王爺,您瞧太后如今這身子骨,這精神,是不是看着比我還好?”
陸修安湊趣道,“自然,太后越活越年輕了。”
“我如今還要抱着小銅壺不撒手,太后到底是有大福氣,什麼都不需要。”
“說不得,還是要太后多指點兩句。”
兩人一人一句哄着,太后沒一會兒就掌不住笑了,拍着。_o_m
他們的手說,“知道你們忙,哀家就是想你們了,唸叨唸叨。”
前段時間羽蘅和陸修安提前發覺科舉考題泄露,幫助胡備抓住罪魁禍首的事,太后都聽說了,不由更加覺得當初成全二人的決定很對。
撇開年幼的皇子皇女不談,如今站在朝堂上的皇子裏,還是陸修安最出色。
加上羽蘅這一回大義滅親,在民間聲望增加,的確和睿王很配。
太后看着眼前的一雙璧人,打從心底笑了。
“今日大宴,哀家也備了彩頭給你們。”
采薇笑嘻嘻地端上來,正是兩個大一些的金錁子。
羽蘅仔細一看,這金錁子明顯是特意製作的,竟然是兩個小娃娃的模樣。
采薇眨眨眼睛道,“這金錁子可是太后特意爲王爺和郡主做的,僅此一份,別人都沒有。@”
羽蘅不由得俏臉微紅,太后這是,提前催他們生孩子來了?
大婚都還沒辦呢!她現在還不是睿王妃……
陸修安倒眼睛一亮,覺得這個禮物頗合心意,他伸手接過,滿含笑意又鄭重其事。
“遵太后懿旨,等修安把羽蘅娶進門就開始加緊辦這件事。”
羽蘅清麗的小臉更紅了。
太后笑得合不攏嘴,“年紀大了,就喜歡小孩子,哀家催得早了些,你們別怪。”
“怎會。”
兩人又陪着太后坐了一會兒,見太后有些乏意,就告辭出來了。
走出沒多久,正好遇到往慈寧宮而來的御醫石子明,原來是太后常喫的一味藥喫完了,他又做了新的送來。
石子明禮數週全地給睿王和永安郡主行禮,擡頭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掌門,王爺,我有事要說。”
陸修安聞言轉到一個僻靜角落裏,讓一川在周圍守着。
石子明低聲道,“先前掌門讓我查宮裏伺候過皇后的僕人,我已經查的差不多了。”
“怎麼樣,可有什麼發現?”
石子明微微搖頭,“沒有。宮女本就隔幾年會放出去一批,當年服侍那位的人早就不在宮裏了,皇后繼位後把後宮的下人大清洗了一遍,恐怕太監們也在那場大清洗中洗掉了。”
羽蘅聞言微微有些失望,但皇后果斷狠辣的品性她早就知道,這麼大的事怎麼會不把相關的人都處理掉?
“那你要說的是什麼?”
石子明沉聲道,“後來我轉換了思路,開始查皇后身邊的舊嬤嬤,這才發現了一點東西。”
“皇后的舊人?”陸修安疑惑道。
“嗯,宮裏人都知道皇后面上端莊溫和,其實對下人很是冷酷,我就想肯定會有很多伺候過皇后的人離開了皇宮,這些人也許會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