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的命令,羽蘅和齊晟及身後的幾個禁衛軍進了殿,其餘人依照齊晟的命令散去,只是腳步都有些不穩。
而殿內的大臣們則將目光都放在齊晟身後那幾人禁衛軍身上,因爲他們每人都揹着一個包袱。
但同樣的,他們腳底虛浮,目光發直,像是受了什麼驚嚇。
幾人躬身行禮,皇帝的目光掃視了他們一圈,最後落在羽蘅的身上。
“睿王妃,你也來了。”
羽蘅擡起頭直視皇帝,不卑不亢道,“事關柳家全家的生死,兒臣不敢不來。”
皇帝點點頭不再看她,只是問齊晟,“取的什麼證物?”
齊晟意外地有些猶豫,瞥了一眼睿王妃,不知該不該由他說出來。
羽蘅回答道,“殷仵作說人若是中紫府丹而死,因爲死狀似舊疾復發,所以其他方法都不容易查出來,但中毒的人臨死前會吐出很多血,而要是有了這些血,就可以證明了,所以兒臣取了這些衣物來。”
說着她對後面的禁衛軍道,“都放下吧。”
那些禁衛軍聞言將自己背的包袱放下解開,裏面的東西立刻出現在眼前,同時一股非常刺鼻的腥臭味在大殿中瀰漫開,臭得羣臣人人都捂住口鼻。
放下包袱的禁衛軍立刻鬆了一口氣,快步退出了大殿,好像卸下了一個重擔。
而離得近的大臣也湊了過來,想看看包袱裏到底是什麼。
只見幾個碩大的包袱裏裝的都是衣服,這些衣服原本應該是白色的,現在卻髒污不堪,滿布着黑色泥土和其他黑色痕跡,又破又爛的看不出樣式,簡直就像是在地底下埋了很多年的。
地底下?
一些大臣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就聽胡備已經沉聲問道,“王妃,這該不會是……”
羽蘅毫無介意難聞的味道和髒污,一直眼帶深情地看着這些衣物,這會兒聽到胡備的話,她終於擡起了眼。
她笑道,“胡相果然是聰明人,這些,都是柳家人當時穿的囚服,他們死後一起埋入了地下,距今已經二十年了。”
死人的衣服!
睿王妃,居然去挖了自己外祖家的墳,從先祖身上把衣服扒下來了?!
大臣們腦中嗡嗡的,只覺得今天吃了多少驚都不如睿王妃這一下,來得震撼。
她哪兒來的膽子!
胡相眼神飄忽了一下,想不到睿王夫婦爲了名正言順扳倒皇后和秦家,居然肯做到這個地步。
他喃喃道,“王妃,驚擾先人,是要爲人詬病的啊。”
“知道先祖蒙冤卻不去澄清,本宮這外孫女就孝順了?”
羽蘅的神色漸漸堅定,“柳家世代名聲清貴,怎可含冤受辱,本宮無論如何都要查清真相,還他們一個交代,給世人一個交代。”
說這話時,羽蘅正對着皇帝,眼看着皇帝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這個曾經沒放在眼裏的丫頭,如今居然將起自己的軍了!
“齊晟,這是什麼?”
齊晟躬身應道,“回皇上,這是卑職帶人在柳家的墓裏挖出來的,柳家先人去世時的衣物。”
皇帝的手暗暗在袖子裏握成拳,又看了一眼秦桓,見秦桓面如土色,腦中不禁一邊暗罵,一邊想起後路來。
這時陸修安走到羽蘅身邊,心疼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見她對自己緩緩一笑,才放下心來。
他對殷問雁道,“殷仵作剛纔說可以直接驗毒的,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殷問雁點點頭,對衆人道,“王妃剛纔說的沒錯,紫府丹的毒的。
確很難驗,必須找到特定的東西才能驗明。微臣託皇上的庇佑,正好找到了那些東西。”
“我這裏還有一個重要的證物要請各位大人過目。”
說着她從懷中掏出一物,同樣先遞給胡備。
“這是我費勁波折才尋到的。當年先皇后病發吐血,整個宮中亂成一團,一個貼身宮女多了個心眼,將這塊先皇后吐過血的帕子收了起來,輾轉到了我手上,請胡相驗看。”
胡備凝眉接過,這塊明黃色的帕子稍稍褪色,顯得陳舊不堪,上面有大塊黑色的痕跡,應該是血跡變成這樣的。..
而帕子的一角,繡着一枝挺拔的柏樹枝。
胡備記得,先皇后姓柏,因此所有私人物品上都會有這個柏樹枝作爲記號。
但爲穩妥起見,胡備還是將這方帕子遞給管着內務府的官員,“你看看,是先皇后的東西嗎?”
那人顫抖着手接過,翻來覆去仔細看了又看,終於點頭肯定地道,“對,就是先皇后的。”
胡備這才接過重新遞給皇上。
至於皇上心中的驚訝,胡備不想看了,因爲不看也知道。
這帕子同樣傳了一圈,最後回到殷問雁手中。
秦桓掃了一眼這帕子就不看了,他閉上眼睛,心中知道,已經無力迴天了。
果然,殷問雁走到秦桓面前,對他道,“秦相,你可知道紅磷有什麼特性嗎?”
“紅磷,是山石中煉製而出的,本身並不是紅色,但人們爲何叫它爲紅磷?因爲它燃燒的時候像煙花一樣,散出特別的紅色光芒。_o_m”
說着,殷問雁從懷中掏出火摺子,點燃了那塊手帕,將它扔在地上。
絲質的手帕易燃,瞬間被火焰淹沒,很快就燒得快沒了。
但就在火焰快要熄滅時,裏頭突然迸發出一片詭異的紅色火星,濺向四周。
那火星果真如同煙花一般,持續不斷,光芒四射,但卻是豔豔的紅色,與一般紅中帶黃的火星完全不同。
明明不大也不亮的火星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彷彿把整個大殿都照得更亮了。
“秦相,先皇后死於紫府丹,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隨着火星緩緩熄滅,殷問雁冷聲呵斥。
秦桓似乎到了現在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他死死的盯着那塊手帕,不自覺地搖頭。
不可能的,當年的事情做的那麼幹淨,怎麼會被他們找到證據,怎麼會讓他們現場驗明,不可能的!
這時羽蘅開口道,“殷仵作,請給柳家人也驗一驗,先從這個包袱開始,這是我外祖穿過的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