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朝堂奏對,皇帝沒有再提優待煜王的事,大臣們也沒有再提立睿王爲太子的事。
越是大事,越是不能一蹴而就。
而煜王,也乖乖地呆在自己府裏,什麼人都不見,聽說是在反省自己母族的過錯。
但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煜王怎麼可能反省?
他在府裏怪天怪地怪父皇,覺得自己的遭遇十分委屈呢!
可儘管如此,胡備背地裏卻和陸修安說起有些憂心,因爲陸修安一直沒有大張旗鼓地招攬人心,現在皇帝拉攏的人越來越多了。
再拖下去,搞不好皇帝真的騰出手來立別的皇子了。
但羽蘅和陸修安卻沒有將此變化放在心上。
自從爲姜家***的聖旨發往四方,羽蘅就將開碧康堂的事放在了重中之重,竭盡全力地加快了從濟民堂轉碧康堂的步伐。
與此同時,碧康堂再也不像以前一樣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地把姜家的招牌事蹟都掛出來,只要別人詢問,就說起當初姜家是怎樣的人家,以及姜家的女兒姜碧瀟是怎樣絕代風華的女子。
羽蘅是要借濟民堂的力量,將當年的事情全都宣揚出去,告訴世人,陸修安的母族並不是罪人,陸修安與濟民堂淵源頗深。
當然,羽蘅的這些舉動,根本沒想過要瞞着皇帝。無錯更新@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皇帝知道得更多一些。
半個月後,秋風漸涼,京城的暑熱終於褪去,即將迎來豐收的季節。
這一日,天氣清爽,很多百姓抓緊這不冷不熱的時候紛紛出來逛街遊玩,寬敞的大路上擠滿了攤販、行人和馬車。
其中就有幾輛馬車,因爲與衆不同而顯得格外惹眼。
它們的車廂全部都籠罩着黑布,連車窗都用黑紗布蒙着,趕車的車伕雖是尋常打扮,但神色莫名有些緊張。
一連好幾輛這樣的馬車排成一隊在鬧市經過,周圍的百姓紛紛駐足圍觀,指指點點,那些車伕更加緊張了。
忽然打頭的那輛馬車不知怎麼停了下來,似乎是馬受了驚,在密集的人羣裏躁動不安、仰頭擡蹄,不管車伕如何呵斥,就是不肯走了。
它這一受驚不打緊,後頭車廂裏的人卻倒了黴,被顛得東倒西歪,忍不住叫出聲來。
“唔唔唔!”
奇怪的是,車廂裏似乎有很多人,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發出的都是這種像是被捂了嘴的聲音。
圍觀的人更好奇了。
而由於事發突然,後面的馬車也沒剎住,接二連三地撞了上去。
同樣的,每輛車裏發出的都是這種聲音。
“哎,怎麼回事啊,裏面難道沒人嗎?”
“沒人怎麼會發出聲音!”
“聽聲音好像是女子啊,而且人不少。”
“那她們怎麼不說話?”
車伕大驚失色,紛紛下來驅散周圍的人。
“看什麼看?走開,走開!”
可是這鬧市裏,人流涌動,能走到哪裏去,更何況他們越不讓看,人們越想看。
“幹什麼,你們這也不是達官貴人的座駕啊,憑什麼不讓看!”
車伕多了幾分傲氣,擡高了頭不屑道,“睿王怎麼跟我們的主子比,我們可是煜王府的!”
“我當是誰,原來是煜王府的人,那你們還牛氣什麼……”
那回嘴的百姓忽然頓住,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車伕的身後,不可置信地往那兒一指。
“女,女人?!”
“怎麼會是女人?那女人怎麼堵着嘴!”
周圍百姓紛紛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這下了炸。
開了鍋。
原來那幾輛馬車裏的全是年輕女子!
數量不少,容貌姣好,堵着嘴綁着手的年輕女子!
這會兒她們趁外面亂,都把頭從車窗裏車廂裏伸了出來,嗚嗚嗚地皺着眉哭着臉,向圍觀的百姓求助。
乍一看就有一二十人!
“她們,她們莫不是被綁了來的?”
“快去報官!別讓他們跑了!”
圍觀羣衆一擁而上,有的去解救那些女子,有的朝車伕跑去。
車伕們見勢不妙想逃,但沒跑出二里路就被百姓們抓住了,反手綁着送到京兆尹衙門去。
而那些女子果然是被捆住手腳的,根本就跑不掉,難怪只能探出頭來。
熱心的大媽們解開她們的繩索,她們立刻都哭了起來,哭訴着說自己是好人家的女兒,各地都有,因爲貌美被他們強行擄來。
車伕們說,要讓她們去伺候煜王,這可是她們的造化!
煜王!
煜王居然要從外地挑選女子來服侍他!
女子們哭了一陣,也一起去京兆尹衙門指認車伕,而這個消息已經飛快地傳播了開來。
自然有百姓第一時間就去通知了睿王府,現在京中百姓都知道,王爺中只有睿王最體恤普通百姓,出了關於煜王的大事,更加要告訴睿王了。
如今還有誰能壓得住煜王一頭?
京兆府尹聽說衙門來了那麼多人,又聽了事情經過,頭又疼了起來。
還剩一年就能告老還鄉了,爲什麼就是不安生!
這煜王本就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現在居然又出了這事兒……
啪嗒,啪嗒。
京兆府尹一口一口地抽着煙,頭髮都愁得又白了幾根。
朝堂上的明爭暗鬥他不是不知道,皇帝偏袒煜王他也心知肚明,可偏偏是這樣才難辦啊!
大街上漏的餡兒,他想周旋都沒有餘地啊!
抽了一袋子煙,京兆府老爺終於升了堂,只見堂下左邊是捆得整整齊齊的車伕,右邊是跪得整整齊齊的貌美女子。
而衙門外,裏三層外三層的百姓,人頭挨着人頭,密密麻麻無數雙眼睛,都只盯着他這個大老爺。
京兆府尹無意識地嚥了口唾沫,心道這回算是明白,當初他刑部的黃文東,怎麼會犯下那麼大的錯了。
這麼多人看着,擺明了自己敢偏袒就要鬧事啊!
府尹大人一拍驚堂木,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們這些人爲什麼要將這些女子如此捆綁,要送到哪兒去啊?如實招來!”
車伕們不知是不是害怕極了,立刻爭先恐後地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