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安然楚懷進 >第二百二十一章 貪腐的罪證
    段東臉上沒有什麼波瀾,彷彿他正在講述的是別人家的故事。

    除了手心的那一抹汗。

    在魏二爺身邊這麼多年,他早就喜怒不形於色,因爲他明白,只要暴露出一點情緒的波動,在關鍵時刻就能成爲自己的死因。

    魏安然捕捉到一點,問:“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不記得了。”段東搖搖頭,“那羣人衝進來時,阿爹就把我敲暈了,等我再醒過來,就躺在戈壁中。”

    段東彷彿回想起什麼,嘆了一聲,“小姐怕是沒有見過戈壁灘,那裏寸草不生,荒無人煙,只有餓狼嚎叫。”

    “能從那裏逃出來一定很困難吧?”

    段東自嘲式的笑笑,“以那時的我根本逃不出來,還好遇見了二爺和義父,否則……”

    他還記得那時候,戈壁灘上的風如惡鬼哭嚎,他裹緊身上破爛不堪的袍子,因爲許久沒有喝過一滴水,已經虛弱不堪,幾乎是手腳並用的在滿是砂礫的戈壁灘上攀爬。

    他已經在戈壁灘上待了五日,除了兩天前幸運的抓到一條蛇,他再也沒喫過一點東西,天越發冷了,等動物冬眠,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撐着出去了。

    他只記得戈壁灘上的星空閃爍,不遠處,有羣狼嚎叫聲,狼眼在夜晚中閃爍着綠色的光芒,正注視着他,考慮如何把他吞到腹中。

    段東閉了閉眼,他已經沒了求生的意願,喫就喫吧,反正就算不被狼喫掉,也會餓死,然後被禿鷲分食。

    但是,他還是醒來了。

    他醒來時,自己正在篝火旁,身上還披着一件破爛的袍子,已經夠了,就這點溫暖,已經夠他撐下去,再活一次了。

    那件袍子便是魏二爺的。

    從魏二爺把他從餓狼口中救下來時,他這條命就是魏家的了。

    魏安然聽完他的故事,心裏的不甘也消散了。

    她和母親淪落到南漳村,受盡欺負,若不是師傅,自己怕是早就步入上一世的老路,也不會站在當下了。

    算了,就當還了這場恩情。

    段東不知道小姐爲什麼挑這個當口問自己這些問題,但看她低着頭,沒有說話,就猜到她心情不是很好。

    片刻後,身後傳來腳步聲。

    夜非辰和段廷一前一後地從書房走出來,夜非辰聽完魏家舊事,臉上卻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魏安然回過神,擡頭那瞬間恰好撞進他的眼睛中。這次她沒有避開,也沒有故作強硬地看回去,只是淡淡地,客氣疏離的對他行禮。

    “王爺可都明白這其中的曲折了?若沒有與您的這個諾言,魏家人或許還在世上,我那二舅舅也會平平靜靜地在永寧寺做他的和尚,閒時賞月吟詩。”

    夜非辰彷彿沒聽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只淡淡地說:“茲事體大,我得再考慮考慮,今夜更深露重,小姐既然身子不好,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子時,我還會再來的。”

    說完,他轉身走進夜色裏,腳尖輕點,就消失在衆人面前。

    等夜非辰一走,段東清晰地感覺到原本在暗處的幾道視線都消失了,不過微風輕動,就消失的一乾二淨。

    魏安然看向段廷,“段廷,他聽完說了什麼?”

    “就如小姐剛纔看到的那樣,王爺一句話也沒說,沉默的走了出來。”

    “城府真深。”魏安然嗤笑。

    段廷點點頭,“老奴這些年打過交道的人不少,卻很少見到如定王殿下這般,不到弱冠之年,就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前途真是不可估量。小姐再與他打交道時,一定要再仔細些,他的城府深不可測啊!”

    “不會再與他打交道了。”魏安然說得肯定。

    既然他們之間有這層關係,那隻能說上天安排,他們的緣分就盡於此了。夜非辰此人的城府再深,自己也不會領教了,他們最好的關係便是沒有關係。

    “小姐,定王出來前給了老奴一張紙條,說等他離開後再給小姐。您看看。”

    段廷從懷裏掏出那張紙,遞給魏安然。

    魏安然拿着紙條,走到燈前,看完紙上寫的字後,瞪大了雙眼,驚詫地看着段廷。

    段廷快步走過去,問:“小姐,出什麼事了?”

    魏安然把紙條遞給他,段廷接過,看完也一臉震驚,“這……這竟然是楚三爺貪腐的罪證?”

    ——

    “他奶奶的,那小子怎麼去了那麼久,什麼時候回來,老子困得要死,等着回去睡覺呢。”竹虛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順手又給自己添了杯酒。

    葉秉竹早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滿臉通紅,頗有醉態。

    竹虛氣得踹了他一腳,嘴裏罵道:“真是不中用,老子比你大那麼多歲,喝酒都喝不過我這個老頭子,嘖嘖,等改日給你把把脈,別是身子不好。”

    葉秉竹被他一腳踹醒,接着一腳踹回去。

    “媽的,誰跟你似的在太醫院無所事事,我可是五城兵馬司總使,每日巡街都累個半死,還得回來陪你喝酒,一喝就是兩個時辰,誰能受得了。老人家還是關心一下自己的身子骨,看看還能活幾年。”

    “喲,還能說話呢!”

    “你……”

    “嘭——”

    門被人推開,夜非辰一臉冷峻地進來了。

    葉秉竹被他推門聲嚇得一下子坐直了,“元呈,怎麼樣了?”

    “給我倒杯酒。”夜非辰往桌前一坐。

    葉秉竹大聲吩咐外面候着的人,“來人,去多拿兩壺酒來,重新佈菜。”

    竹虛見他一句話也不說,沉默着給他倒了杯酒。

    等下人把新的酒菜佈置好,夜非辰已經把竹虛那壺酒喝了一半了。

    他連飲幾杯,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臉上絲毫不見酒氣,那雙眼睛越來越深沉,就像幽潭一般,泄漏不了一絲一毫的情緒。

    “你他媽的賣什麼關子呢,趕緊說啊!”

    竹虛心道不就是去見個人嗎,搞成這幅樣子回來,把人的胃口都吊足了,卻一個字也不說,真是讓人抓心撓肝。

    他跟夜非辰沒大沒小慣了,正想一巴掌拍上去,卻被人躲開了。

    “別鬧了,我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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