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安然楚懷進 >第二百二十四章 師徒情誼圓滿
    夜非辰自嘲似的笑笑,“我與她向來也沒有私情可循,只能公事公辦。”

    “看她那副樣子,怕是你和她也沒什麼商量的餘地了,你好自爲之吧。”葉秉竹看着冷着臉從馬車上下來的魏安然,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夜非辰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丫頭向來是說到做到的,從來不會被外人的想法左右,興起時還會算計別人,是個鬼靈精。”

    葉秉竹搖着扇子,撇撇嘴,這丫頭那麼聰明,怎麼她四叔就笨成那副模樣?

    魏安然走近,上了船。

    她今夜穿了一身嫩黃色衣衫,略施粉黛,未佩釵環,站在月光下,似春寒料峭中那一抹春色,讓人心生歡喜。只是她面若寒霜,平白讓人想起尚未解封的河流,讓人不敢靠近。

    等她的身姿出現在衆人眼前,葉秉竹明顯眼前一亮,欲向前迎上,又想起什麼,側着頭去看夜非辰的臉色。

    剛纔恍惚間,他好像看到夜非辰那張寒冰封住的臉有了一絲柔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

    魏安然盈盈走上前來,福了福身,就站在下首,沒再有動作,對於他們舊相識的關係來說,是疏離了些。

    葉秉竹一臉瞧好戲的樣子,看看魏安然,又看看夜非辰,似乎在說:看看看看,人家這是那你當外人呢!

    夜非辰心裏煩悶得很,在南漳村的過往記憶又涌現在腦海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懷念那個時候,還是恨不得從沒經歷過那段時間,竟然有些不想看見魏安然這張臉。

    不過畢竟皇家出身,禮儀還是拿捏得很準,夜非辰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聲音清冷地說:

    “魏小姐,裏面請!”

    魏安然頷首,“定王殿下,請。”

    魏小姐和定王殿下,這二人似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

    魏安然跟在二人身後進了船艙,剛進去,就被坐在一邊喝酒的竹虛吸引了視線,她微微一頓,不知道是上前行禮喚一聲“師傅”,還是遠遠稱呼一聲“竹虛太醫”就好。

    竹虛斜睨了她一眼,有些不快地說:“傻了?還不快過來坐下?”

    魏安然鬆了口氣,順從地坐了過去。

    “會喝酒嗎?”

    魏安然淡淡地笑了,“不太會,最多隻能喝幾杯自家釀的米酒。”

    “那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就是江南那邊上貢的米酒,還加了些青梅,酒香醇厚又帶了份清爽,酸酸甜甜的,你來試試。”

    竹虛一邊介紹,一邊取了新杯子替她滿上。

    魏安然看着他都要把杯子倒滿了,笑着問:“師傅以前喝酒都要我倒七分滿,說倒十分是農人喝法,上不來臺面,今日怎麼給我斟了十分?”

    “那時是我唬你的。”竹虛搖搖頭,往夜非辰那邊一瞥,回過頭,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說:“酒滿敬人,這杯酒是回敬你那日給我磕的頭,你喝了這杯酒,咱們倆的師徒情誼纔算圓滿。”

    魏安然聽到這話,心裏不由得一跳,她擡起頭,看向竹虛的眼睛。

    只見他眼中無絲毫調侃逗趣之意,而是十足的認真神色,與以往不學無術的竹虛完全不同,又彷彿這纔是他的本色。

    魏安然慌了一天,此時猶如醍醐灌頂般,一下子就明瞭了。

    她低着頭,看着那快要溢出來的酒杯,笑了笑,然後端起酒杯,朝竹虛敬道:“竹虛太醫,多謝你的照拂。”

    真到了這時候,竹虛也裝不出什麼冷血無情的模樣了,他愣了一下,甚至覺得眼眶微溼,他囁嚅着,然後問了一句:“你……能理解?”

    魏安然笑得輕鬆,“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杯酒,是我拜師之際欠下的,喝了,咱們這師徒之禮纔算圓滿,但是這情誼也就走到這裏了。來,安然敬您一杯!”

    竹虛見她不多言語就明白了其中深意,說不上是輕鬆還是難過,只覺得今夜飲的青梅酒十分醉人,讓他渾身燥熱,胸口隱着一團火,不知道該怨誰纔好。

    他承了魏安然這一杯酒,又給自己斟了一杯,回敬過去,一飲而盡。

    喝空的酒杯朝下倒了倒,被他隨手丟進廷臨江,然後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扶着船艙就往外走去。

    魏安然喝完了酒,也學着竹虛的樣子,把酒杯順着窗子丟進江裏。

    這青梅酒雖說酸甜清爽,但飲得快了也是嗆人,魏安然咳嗽兩聲,順便把不知是被嗆出來的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出現的,即將衝出眼眶的淚珠抹掉。

    她看着夜非辰,聲音冷漠,不帶一份感情地問:“定王殿下,現在,咱們可以開始商量正事了吧?”

    “嗯?”

    夜非辰的思緒似乎飄遠了,他聽到魏安然叫他,擺擺手,說:“此事不急,等會再議,先把這支曲子聽完。”

    魏安然這才注意到此時的樂師換了種曲風,不再是靡靡之音,而是一首悲涼哀慼的曲子。

    魏安然注意到,夜非辰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像是極力地忍耐着什麼。

    “身死魂滅,可有些東西是忘不了的,一如眼下這首曲子,叫人如何敢忘。安然,你從其中聽出了什麼?”

    魏安然沒想到他會喊她“安然”,冷不丁的抖了一下,恭敬地說:“殿下,我不通樂理,什麼也沒聽出來。”

    “罷了,罷了,這曲子你不懂倒是好的。”

    夜非辰的目光暴露出他如今的情緒。雖說他城府極深,整日掛着一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讓人猜不透,但說到底,也不過十幾歲的少年,難免會露出破綻。

    “恐怕沒經歷過生死的人,聽不懂這曲子。這是回鶻族傳統的凝魂曲,講的是年少一場大夢,夢見親族亡故,滿門覆滅,魂魄零落四處,渴望迴歸故里的故事。”

    魏安然擡頭去看那羣樂師和歌女,才發現這一羣人,全都是異族人的長相。

    她想起母親跟她講過的夜非辰的往事,心裏頓時明白了。

    她回過頭,不帶感情地看着夜非辰,“定王殿下,您不妨有話直說。”

    夜非辰飲了杯酒,揮揮手,示意樂師等衆人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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