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安然楚懷進 >第二百二十三章 示好
    “是因爲七煞毒發嗎?”

    “也不算是,只是那些毒素像是融到他的血液之中,依附到骨髓上,雖然只有一點,但經年累月,對身子的消耗還是很大的。”

    葉秉竹心中刺痛,“那……他會變成什麼樣?”

    “不嚴重的話,最多就和以前一樣,逐漸回到黑暗中,若是嚴重,那……”

    竹虛沒繼續往下說,但也算是說清楚了。

    他給自己灌了杯酒,“你知道我爲什麼甘願跟他出生入死嗎?”

    葉秉竹捏着手裏的杯子,看着他。

    竹虛冷哼一聲,“我這輩子就沒見識過這麼狠的爹,世人都道血濃於水,哪家對自己的親兒子不是捧着哄着,見孩子遇見危險,更是連自己的命都能捨了去,就爲換孩子的平安。我跟他出生入死,就是想見識見識這能給自己親兒子下毒的老子,最後落得什麼下場。”

    葉秉竹看着燭光下竹虛的眉眼神態,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我和他從上京去了回鶻,又從回鶻王宮逃出來,到了南漳村,再從南漳村回到上京……流離過這麼多地方,他最快樂的時候便是在回鶻時,騎馬射箭,好不恣意;在南漳村,他生活在無光的世界,整日躲在黑暗裏;到了京城……”

    竹虛歪嘴笑了笑,“他戰戰兢兢,四面楚歌,活得小心翼翼,慎之又慎,不光有皇子之間的你爭我奪,就連最上位的那人,也在算計他。實在是累啊!”

    葉秉竹垂下眼睫,捏在手裏的冰冷的杯子已經被捂熱,但他覺得,那陣冰涼像是鑽進了他心裏,“如果你明天不想開口說這件事,那就由我來幫你做這個事情。”

    “哼,用不着你!”竹虛冷哼一聲。

    ——

    魏安然回到覓塵軒,看見魏氏的房裏還亮着瑩瑩燈火,她便知母親一直沒睡,在等她回來。

    她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

    魏氏聽見動靜,從榻上坐起,伸手去撥弄了一下燭火,屋裏更亮了些。

    魏安然扶她坐下,坐在她身邊,把今夜發生的事情都與她說了。

    最後,她從懷裏掏出那張紙,遞給了魏氏,“母親,這是楚三爺貪腐的罪證。”

    魏氏喫驚地看了眼那張紙,說道:“安然,他這是在向你示好。”

    示好?

    躍動的燭焰下,魏安然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她捏着這張紙,想了許久說:“什麼示好,不過是給咱們的一些補償罷了。”

    這一晚,經歷了太多事情,魏安然沒睡多久便天亮了。

    天剛矇矇亮,外面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不過這夏日的雨來的急。走得也急,不多時,便停下來,徒留滿地殘花。

    驟雨將歇,秦氏便讓人帶了東西去四爺院裏支小廚房,誰知人一進去,就被丫鬟們推着往覓塵軒走,說是四爺吩咐了,小廚房就支在覓塵軒裏,來回也近。

    但下人們卻不敢自作主張,還是匆匆跑回去問過了大夫人。秦氏本就想借此機會緩和一下和老四的關係,老四說把小廚房支在覓塵軒她又敢說什麼,府上都知道老四和三丫頭關係好,也是情有可原。她便擺擺手,讓人按四爺說得去做。

    這邊叮叮咣咣的響個不停,把魏安然吵得也是心煩氣躁,索性溜達去了四叔院子裏。

    楚懷行院子裏特意留了一個巨大的書房,一排排的書架上擺得都是些枯燥文本,魏安然溜進去,隨手從架子上拿了一本,往椅子上一歪,卻是一個字也沒瞧進眼裏去。

    她在楚懷行的書房裏坐了一上午,愣是一張紙都沒翻過。

    下人還算手腳麻利,不過一上午時間,覓塵軒的小廚房就支了起來,趙秀秀終於找到了她的位置,擼起袖子滿臉幹勁。

    楊嬤嬤迎着魏安然進屋,見她一臉的悶悶不樂,心裏也覺得難受,勸慰道:“小姐,您不要亂想了,養足了精神,今晚還得耗費心神呢。”

    魏安然點頭應下,稍微吃了些東西,便又往四爺書房裏去,一直待到傍晚纔回。

    等她興致缺缺地用完晚飯,重新換了套衣裳,就坐在廳中看着窗外夜色,等着段東到時候來接她。

    待更聲敲過,段東就出現在覓塵軒裏,不多時,他們邊穩穩地立在了段府書房前。

    她剛下來站穩,就見玄若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行過禮後說:“魏小姐,我家主子希望能與您夜遊廷臨江,已備好馬車,就停在門口。”

    “我一個尚未出閣的大姑娘,深更半夜的和男人夜遊廷臨江,玄若,你覺得合適嗎?”

    玄若尷尬地笑笑,“魏小姐,這是主子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從,還請您給個面子,就當救卑職一命。”

    這話說得,看來她今晚是非去不可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段東往前一步,側身擋在魏安然面前,一副保護的姿態。

    段廷更圓滑些,“小姐,讓老奴陪您去赴約吧。”

    魏安然知道他們僵持在這裏沒有什麼用,只好藉着這臺階下了,只是推脫道:“民女受不起王府的馬車,段東,你駕車送我過去。”

    “是,小姐!”

    “段廷,你去把東西都搬到車上。”

    “小姐?”

    “定王殿下今晚若是再推脫,我就只能把這些東西都抱着,自投廷臨江了。”

    玄若心中一震,齜牙咧嘴的看着眼前有些瘋魔的魏安然。

    ——

    時至七月,已是盛夏,空氣中籠罩着悶熱的暑氣。

    廷臨江上,一艘畫舫靜靜地停靠在岸邊淺水處。

    月夜,江上溫度低些,正是清爽怡人,畫舫上燈火搖曳,還有幾個歌女助興,只是琵琶錚錚,平添了幾分悲涼的意味。

    竹虛正坐在船中的宴席裏,他端着酒杯,目光打量着正唱着哀傷調子的那位歌女。

    甲板上,兩位玉樹臨風的公子,正迎着夜風,低聲討論着什麼。

    葉秉竹早早的看見停在路邊的馬車,仔細看了眼,玩味的對着夜非辰笑笑。

    “元呈,你等的人來了,只不過,她竟然沒有坐你定王府的馬車,坐得卻是段家的馬車。看來,這丫頭是鐵了心的要跟你公事公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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