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安然楚懷進 >第二百五十九章 請教樊先生
    二人坐在院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凝重,又透露着不可說之意。

    當晚,葉秉竹又從半路截到了楚四爺,連拖帶拽地帶他進了春風閣。二人喝了幾杯酒後,葉秉竹才隱晦的把這件事透露給了他。

    楚懷行聽了這話,哪裏還有心思繼續陪他喝花酒,匆匆行了個禮,翻身上馬。

    魏安然得了消息,自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當晚便睜着眼躺在牀上,毫無睏意。

    月色昏暗,廂房內更是一片漆黑。

    魏安然覺得自己腦中就像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什麼也看不清楚。

    爲什麼御史臺查到的,證據確鑿的談附證據,到了陛下面前,就成了廢紙一張,沒有下文了呢?

    她困惑萬分,便輕輕起身,披了衣裳,走到院中。

    月亮被雲層遮住,她慢慢走到鸚鵡籠前,一股無力感侵襲而來,讓她無所適從。

    她的一切思緒,最終都化作一個巨大的疑問——魏家當年到底做過什麼,讓弘順帝大發雷霆,非要滅了滿門不可?

    想着想着,她便紅了眼眶。

    前世,今生,她和母親到底要爲這個問題受多少苦才肯罷休?

    真真是荒謬至極!

    若弘順帝早就對魏家厭惡,又爲何要提起魏家後人,爲何要讓王海去揚州宣旨?

    不對!

    一定有地方不對!

    魏安然止住無用的情緒波動,呼吸了幾個來回,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只有把雲層撥開,才能看見月亮。

    魏安然一點點梳理着,突然,眼睛一亮。

    最大最厚的那朵雲,是魏家,也只有魏家。

    她無意識地點點鳥籠,喃喃自語道:“作爲天子,他做事定不能拘泥於一個點,而是要關注這個點在整個事件中的位置和意義。所以,魏家那些罪證,並不是他厭惡的全部源頭。”

    “撲棱——撲棱——”

    被喊作小畜生的鸚鵡正撲騰着翅膀往後躲,這三小姐怎麼這會子來了,站在他籠子前端詳這麼久,如今還摸着籠子門,是想趁着月黑風高把它烤了喫嗎?

    老天爺啊,殺鳥了!救命啊!

    ——

    魏安然第二日晨起,眼下一團烏黑,讓人難以忽視。

    瑞雲端着水近來伺候,看着她一臉沒休息好的樣子說:“小姐,昨夜奴婢聽您翻了一晚上的身,怕是沒休息好,便讓秀秀給您煮了雞蛋,待會拿給您敷敷眼下。”

    魏安然心不在焉的擺擺手,說:“我又不出門見人,不用這麼麻煩。”

    “但是小姐還要去東鶴居給老夫人施針的,讓她瞧見了,還以爲小姐爲她生病急得一晚上睡不着呢,美得她。”

    魏安然被她逗笑,心裏輕鬆了些,梳洗完畢,又往楚四爺院子裏去了。

    叔侄二人甫一見面,就瞧見對方的臉和自己的如出一轍,都是眼下烏黑,滿臉憔悴,對視一眼,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魏安然把手裏的雞蛋往楚四爺懷裏一塞,“四叔拿着這個,自己敷一下眼下,再去衙門吧,不然讓同僚看了會被笑話的。”

    楚懷行收了雞蛋,嘆了口氣,“安然啊,我這心裏糾結的很。想讓他獲了罪名,能給你和三嫂出口氣;又想讓他躲過這次,不至於讓你失了依靠。我這一晚上翻來覆去的,盡是自己折磨自己了。”

    魏安然心裏一動,便知道葉秉竹並沒有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訴四叔,所以他並不知道,楚三爺貪腐的證據,是自己拜託葉秉竹交上去的。

    她鬆了口氣,輕聲說:“四叔,我想見一下樊先生。”

    “見他?你想做什麼?”楚老四十分詫異。

    “替他診脈。”

    ——

    魏安然以爲,作爲新晉探花郎的恩師,樊應栢應該聲名鵲起,門下學子衆多才是,誰能想到他的日子還過得這麼質樸。

    樊先生只在京中租賃了一處小小的宅子,與尋常人家無異,院子裏甚至連伺候粗使的丫鬟小廝都沒有,凡事都要他親力親爲。

    樊應栢看見她進門,像是早就料到一樣,把壺往泥爐上一蹲,又掏出兩個茶碗,放到他們面前。

    樊應栢捋了捋鬍子,笑着問:“三小姐是來瞧瞧老朽還活着沒?”

    魏安然被他豁達的話逗笑了,“嗯,精神矍鑠,神采奕奕,先生還能再活幾年。”

    楚老四站在一邊,有些擔憂,“前幾日還咳嗽呢,安然,快給他仔細診診。”

    魏安然把手輕輕搭在他的腕間。

    這些年,她看過的人屈指可數,可隨着年齡的增長,自己手上的功夫也見長了。初學醫時最不擅長的切脈,如今也漸有所成,屏氣凝神間,脈搏傳來的信息便看得清清楚楚。

    “那日咳嗽應該是受了些風寒,如今老先生身子骨不錯,那病症已經自愈了。先生平日裏多加註意些,保持心情暢快是最好不過了。”

    樊應栢笑呵呵的,“依老朽拙見,三小姐也該保持心情暢快纔行。數月不見,小姐竟清減了許多。”

    魏安然驚詫地睜開眼看他。

    樊老先生並沒有多說,只是笑眯眯地注視着她,看得魏安然想往後躲。

    “安然今日來,是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樊先生。”

    “哦?三小姐可是爲了楚三爺被彈劾但陛下毫無反應一事?”

    “老先生竟知道這個?”魏安然驚詫不已,心道這位樊先生並不是歸隱,反倒有幾分真本事在身上。

    “罷了,老朽這條命是三小姐救的,今日就賣弄一回,替三小姐解惑吧。”

    樊應栢綴了口茶,指着面前的小板凳,跟她說:“你坐到這兒。”

    魏安然起身,走到小板凳前坐下,像是他的學生。

    樊應栢這纔開口,“丫頭,我考考你,這楚三爺原是揚州府的官,隸屬江南地區的,他們背後的勢力,你可知道是誰?”

    這個問題魏安然還是能答得上來,“應該是榮王的勢力。”

    “三年前,定王夜非辰下江南,把江南地區大大小小的官員敲打了一遍,又換了幾位,你覺得,他動了誰的利益?”

    猝不及防地聽到夜非辰三個字,魏安然心頭顫了下,“還是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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