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封密信正往京城送去。
一同進京的,還有沈浩適這些年裏收集的胡奕隆貪腐欺瞞的罪證,直奔慶王府。
沈浩適看着飛奔而去的快馬,心裏鬱積的仇這才消散,不由得老淚縱橫。
女兒啊,爹爹終於幫你報仇雪恨了!
胡奕隆死的消息傳遍兩廣,所有百姓拍手稱快,還有不少在行宮門外叩謝青天大老爺爲民做主的。
除了胡奕隆外,夜非辰並沒有收拾太多兩廣官場上的關鍵人物,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網開一面。
這話讓那些與胡奕隆有關聯的人立馬撇得乾乾淨淨,更甚至交出了自己手裏的證據,以示割席。
京城裏,皇帝收到定王的密報,氣得拍了桌子,覺得牢中自盡這個死法不足以平他心頭怒火,他現在就想去把胡奕隆的屍首挖出來,抽他個幾百鞭子纔好。
這個胡奕隆,不光魚肉百姓,爲禍一方,他府上的錢,竟然比他的國庫都還充盈。
慶王接到沈浩適的密信,也恨不得把胡奕隆給拉出來鞭屍。
胡奕隆啊胡奕隆,要不是這回兩廣出事,你還要打着我的名號做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本王拿小頭,你拿大頭,欺上瞞下,你活該死!
死得好!
慶王在書房裏發作一同,立馬進宮去求見皇后。
顧皇后聽完,沒說別的,對夜非辰十分滿意,這次兩廣一事,他前有皇帝,百姓,後有慶王,他完成的漂漂亮亮,兩廣的事,就在兩廣解決,絕不等他進京,所以也沒有牽扯到他們慶王府一點點。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尋個時機,讓沈浩適坐上兩廣總督的位子。
沈浩適也是他們陣營裏的老人,由他坐這個位子,他們放心。
而只要保證了這點,等兩廣的風頭過去了,他們還是能做那些勾當,兩廣就又成了他們母子二人的聚寶盆。
反正無論是沈浩適還是胡奕隆,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都是他們的一條狗罷了。
這母子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算計。
只是這二人算盤打得再響,那條狗卻搖着尾巴找了另一個主子。
四月初,夜非辰終於啓程回京,一路快馬加鞭,連訓練嚴苛的羽林衛陳深都受不了,累的要死要活。
樊先生一把老骨頭就更不用說了,上馬車都費勁,這一趟,顛得他一身老骨頭髮出叮呤咣啷的聲音,怕是下了車就拼不起來了。
羽林衛在後面小聲嘀咕,這件事都辦妥了,王爺着急回去作甚,就是打仗也沒有這種磨人的法子。
只有玄若玄初知道內情,當初他們只帶了兩個月的藥,如今都拖到四月了,王爺的病越發嚴重,再不快點,他就要瞎了!
——
快馬加鞭的趕了七八天,最前面的夜非辰他們已經到了保定城外的驛站,馬困人乏,行軍隊伍裏頗有種怨聲載道的意思。
夜非辰大手一揮,讓人在外修整修整。
他撩開簾子看了一眼,滿臉嫌棄,通州昨日剛下過雨,空氣中縈繞着一種潮溼黏膩的感覺,他就算瞎了也知道,此時的地面都是泥水。
“是!”
夜非辰一副紈絝做派,與先前雷厲風行的模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衆人都盯着玄若和馬車,像是要把車簾盯出個洞來。
玄若不懼他們看,面不改色的背起自家主子,走進驛站。
主子平日根本不是這種做派,今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麼說,定是因爲他身上的毒惡化,他的眼睛怕是已經看不清了。
比起受這點閒言碎語,還是堂堂王爺看不清路讓他更不爽。
將士們看着定王真的被人揹着往驛站走,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要看,對先前京裏傳出的定王紈絝的流言進行了肯定。
這時,驛館裏面走出個清秀的公子,一雙眼睛大而有神,灼灼的注視着後面的人。
玄若一看來人,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時手一鬆,差點把夜非辰給摔下去。
夜非辰氣得在後面罵他,“玄若,你若想害爺,就找個機會爺跟你真刀真槍的殺一場,別用這種不入流的小伎倆!”
“爺……”
“爺什麼爺,還不快進去,爺這副模樣好看嗎……”
夜非辰說到這裏,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藥草香。
他視力下降的厲害,嗅覺和聽覺倒是好了不少,仔細聞起來,還有一股淡淡地幽香……
這兩種味道,他似乎只帶一個人身上聞到過……
夜非辰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是魏安然吧!
確實是她。
上元花燈節這人不在京中,二月初二自己開業也不在,算着兩個月的藥喫完了,也沒聽到他要回來的消息,魏安然再也坐不住,和葉秉竹友好商量了一下,就在京外的驛站等他們。
她確實是想給夜非辰治病,只是還存了一股私心——她很想他。
保定離京城也不過一兩日的車程,已經晚了一個月了,也不差這幾日。
但是,當他看到夜非辰的模樣後,心中的那些雜七雜八統統拋諸腦後,此時她只能說,幸好自己提前過來等他,夜非辰這個模樣,再拖兩三日可能就無力迴天了。
夜非辰面色蒼白,面龐消瘦,連日的奔波勞苦讓他一身疲憊,連周身的皇子的氣度都被長途跋涉的疲累給遮掩住了。
魏安然何曾見過這樣的夜非辰,陌生又讓人心疼,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說不出話的,又哪裏只有魏安然一人。
玄若玄初看着眼前熟悉的臉,腦子像是被人挖出來捶了一拳。
到底是他們爺眼花還是我眼花,沒看錯吧?
這人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這是魏小姐吧,怎麼在這荒郊野嶺的遇上了,還女扮男裝,她身邊都沒人跟着嗎?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屋裏傳來,那身竹綠色衣袍,那柄玄石玉骨的摺扇,這不就是我們熟悉的葉世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