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輕笑,“若您不信,可以進來瞧瞧,是不是藏了人在裏面。”
隱藏在暗處的刀尖往前一抵,袖中的銀針閃着寒光,被她捏在手心。
再往前一寸,就別怪姑奶奶不客氣,大不了咱們一塊上西天!
任晉變了變臉色,才覺出自己方纔話中的不妥,揮了揮手,讓手下把刀收了起來。
“魏小姐既是竹虛太醫的徒弟,就不必搜查了,天這麼黑了,快些回府吧,晚上不安全。”
“多謝官爺,趕明兒我讓師傅請您喝酒。”
任晉身上還揹着捉拿刺客的任務,確定了她車上沒人後,就沒了閒心與她聊天侃地,拱手打了個招呼,就騎馬飛奔離去。
魏安然把簾子一放,面色暗了下來,目光陰冷的看着面前的鬼麪人,道:“那些人走了,你滾吧。”
“你懂醫術?”鬼麪人眼神帶了一絲驚喜。
“你的傷損了血脈,怕是傷到胸腹,如今失血太大,恐怕你已經覺得全身發冷,隱隱有握不住刀的意思了,不出兩個時辰,你必會失血過多,成了一具被放乾淨血的乾屍。你現在不走,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嗎?”
那鬼麪人被她說中,又被她言語中的輕蔑之意惹怒,把刀又往前送了半寸,魏安然已經覺得自己的皮肉要綻開了。
“哼,一箇中原弱女子,能奈我何?”
魏安然眼神一轉,立馬“哎呦”一聲,頭往後一靠,狀似虛弱的躺在男人懷裏,那刀尖離她遠了些。
鬼麪人被她這動作給搞蒙了,心中不住的冷笑。
這中原女子就是虛弱非常,自己還沒怎麼着呢,就嚇趴下了,還敢威脅自己,呵,自不量力!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只覺得右邊肩頸處一疼,他的手就像失了力氣一般,軟軟的垂了下去,連匕首都握不住了。
接着,頸後又是一針,這下,全身上下就只剩眼珠子還能轉動。
魏安然伸手推了推,沒推動,心裏暗罵一句,這人怎麼這麼有力氣。
她用了些力,那鬼麪人倒了下去,匕首掉在車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文雯耳力很好,心生疑惑,與鄧齊對視一眼,問道:“小姐,出了何事?”
“沒事,抓緊趕車回府。”
“是!”
魏安然居高臨下的看着鬼麪人,脣角輕輕勾起,一臉的得意。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匕首抵着我的脖子,今日你頭一回,我不怪你,但也要讓你長長記性。”
鬼麪人眼神兇狠,還夾雜着一絲不屑。
“呵,倒是個硬骨頭,再瞅,我是不介意把你那眼珠子挖出來,踩來聽個響。”魏安然想了想當年竹虛是怎麼陰陽人的,有樣學樣的威脅道,“還不趕緊把你的眼珠子給閉上?”
那鬼麪人就跟魏安然槓上了,無論她怎麼威脅都不閉,把魏安然氣了個好歹。
不想閉是吧!
魏安然手裏銀針寒光乍現,對着他的眼睛就刺了下去,那鬼面看着那女子沒有半分猶豫,這才慌亂的閉上眼。
魏安然拿出裝在懷裏的夜明珠,湊近了些,又把了他的脈象,心中有數了。
和她想的大差不差,只是這胸腹處的傷口卻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嚴重些。
差一寸就要貫穿心臟了。
她先用銀針封住了他周身的血脈,下針時,針下的肉體觸感不像是中原人,結合他所說的話,她才確信,這是個異族。
中原人可不會有這麼壯碩結實的肌肉,就是習武者,也甚少有。
她心中有疑,這針下的就沒有那麼盡全力,只是幫他止了血。
“醫者仁心,先前你威脅我,我卻不能見死不救,但只幫你止血,你身上的穴位也會在半個時辰後解開,到時候,你的死活就與我無關了。”
鬼麪人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周身上下是屈辱的寒意。
“鄧齊!”
馬車在路上停下。
“小姐,出什麼事了?”
“你進來。”
鄧齊早就察覺到車廂裏有異,但小姐既然說了不許過問,他便一直忍着沒問。
這下他撩開身後的簾子,往裏一瞧,嚇得待在原地,“小姐,這是?”
“把他扔到路邊草叢裏。”魏安然擦了擦手上的血。
鄧齊立馬把那鬼麪人拽下車,只是那人實在太重了,最後是文雯幫他一塊把人扔到草叢裏的。
他一個習武多年的大男人竟然連個人都搬不動,說出去真是讓人笑話,也不知道那小子是喫什麼長大的,真他孃的沉。
“我們走!”
車馬聲消失在黑暗裏。
草叢中,鬼麪人睜開了眼睛,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眼神帶了一抹笑意。
魏安然?
很好,我記住你了!
——
魏安然一行人回了府,走到燈光下,文雯一側頭便看見自家小姐脖子上的紅痕和刀印,甚至頸後還隱隱有血色。
她嚇了一跳,立馬就扯着嗓子喊來了楊嬤嬤。
楊嬤嬤她們幾個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忙的團團亂。
魏安然卻一副冷靜的模樣,沉聲讓鄧齊去後面院子裏找個醫徒來給她包紮。
人帶來魏安然院子裏,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只是碰上主子還有幾分膽怯,手微微顫抖,步驟卻做的不錯,一板一眼,頗有幾分醫女的模樣。
楊嬤嬤瞧着那傷口位置直嘆氣,嘟囔着:“這要是留下疤可怎麼辦呢?”
魏安然安撫的笑笑,讓瑞雲去取了她的藥匣,摸出一個小瓷瓶來。
“這是師傅給我的藥膏,只需抹兩日,我這種傷口就瞧不見了。”
衆人這才放下心來,盯着小醫徒給她包紮好。
魏安然此時累極,眼睛已經是半闔,還強打着精神吩咐鄧久,“私下去打聽打聽今晚爲何有禁衛軍巡街,可是今晚宮裏的宴請出了事?”
吩咐完,她倒頭就睡。
楊嬤嬤和瑞雲她們打了熱水,替小姐擦了身子,換了乾淨柔軟的裏衣,又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