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安然楚懷進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全是瘋子
    竹虛被他氣得鬍子翹翹,一拍大腿追了出去。

    “個不省心的,你給我回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竹虛邊喊邊追出去,還回頭拉住一個小廝,“快,快去通知葉世子,讓他把人攔住,快!”

    ——

    “什麼,魏安然去了戎蠻?”

    葉秉竹此時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那書呆子找自己要戎蠻的地圖,是因爲他侄女要去戎蠻送死?

    “什麼時候走的?”

    “三日前。”

    “她帶了幾人走得?”

    “回世子爺,小的出來的急,也不清楚這些。”

    葉秉竹冷着臉,翻身上馬,甩鞭而去。

    這些天他爲了突厥人的事忙瘋了,要來了戎蠻地圖卻忘了問一聲他拿着個做什麼用,這倒好,把人給看丟了……

    真是瘋子!

    一窩全是瘋子!

    ——

    兩匹快馬在上京城繁華的街市上飛奔,往來行人紛紛避讓。

    夜非辰握住繮繩,飛奔而去,身上早就被冷汗浸溼,連身後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掙裂開來,白衣上透出點點血跡。

    神州大地,只有兩處是讓人避之不及的。

    一處在大漠,一處在戎蠻。

    漠北尚好些,再往南走,便是有去無回的大漠,就是關外十六州和突厥這種兇猛的民族,也不敢輕易踏進去。

    而戎蠻比起毫無水汽,遍地野獸的沙漠來說,倒顯得和善了許多。

    那裏水汽充沛,遍地密林,只是這種氣候滋養出了不少的毒物,尤其以五溪這種山水縱橫之地爲最盛。

    而魏安然此去要尋的盤瓠蠻,更是生活在密林深處,聽說那裏毒瘴瀰漫,終日不見陽光,非本族人,根本活不過三步以內。

    魏安然,你膽子怎麼這麼大!

    夜非辰只覺得遍體生寒,他死死握住繮繩,動了內裏穩住身形。

    沒走幾步,只覺得胸口處一熱,像是再壓不住身上的寒氣,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人就朝地面紮了下來。

    眼瞧着就要摔下來,一雙手把他接住了。

    “夜非辰,你到底什麼毛病,真到了命都不要的地步了!”葉秉竹心有餘悸地朝他吼道,“她瘋了,你也瘋了不成?”

    夜非辰眼底的茫然褪去,看清來人後,臉上露出個不合時宜的笑來。

    葉秉竹看得腦袋發涼,“夜非辰,你……”

    “無妨!”夜非辰眼睛微微眨了一下,額上已經佈滿了冷汗,“陪我去城樓上走走。”

    ——

    上京城外,少了些繁華,多了分寬廣。

    似乎這城外的天都要比城內的藍一些。

    “那天,她把心裏話都同我說了。”

    陽光灑在身上,夜非辰這才覺得有了點溫度,冰冷僵硬的身體慢慢回溫,“但是我拒絕了。”

    “理由是什麼?”

    “我這副軀殼,早就破敗不堪,不知道還能撐幾日,我不願把她一個人留在世上,孤零零的,況且……我也不想連累她。”

    “這都是什麼破理由。”

    葉秉竹冷哼一聲,“你就說你已經訂婚,她既然不願意做妾,那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這般說出來,才能絕了她的念想,你再看看你自己說的那個,似有若無,含含糊糊,她心裏定是放不下你的。”

    夜非辰雙眸深沉地望着遠處,並沒有在意他的冷嘲熱諷,只是沉沉地看着蜿蜒而去的官道,“我不願意騙她,只想把話說清楚,她想必也是聽到心裏去了,本以爲此事就這般了結,誰知道……誰知道她竟然爲了我跑去五溪,就爲了解這七煞的毒。”

    他定了定,道:“那丫頭向來是個固執的,只要是她認定的事,任誰也更改不了。”

    “你說得對,那丫頭就是個傻的!”

    夜非辰苦笑,那丫頭傻不傻他說不清,只是這回,那丫頭怕是隻有一句——任你怎麼想,全憑我樂意!

    他還能怎麼想?

    他難道能就此別過,瀟灑地擺擺手,然後扭頭去娶朱璇語嗎?

    “秉竹,去把我中毒多年,命不久矣的消息,傳出去。”

    “你這是做什麼?”

    葉秉竹面色嚴肅,十分不解地看着他,“這件事傳出去,你朱家那門親事還想不想要了?”

    “不想要了!”

    “你……什麼意思?”葉秉竹心裏不安到極點。

    夜非辰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遠去的雲,慢慢看着。

    回鶻剛滅族時,他只覺得情啊,愛啊,不過是閒暇時才生出來的無聊玩意,是做不得真,算不了數的。

    可是她碰上了那丫頭,才覺得這世上也是有真情,他是真真切切地想跟那丫頭過一輩子的。

    她爲了自己,連命都能豁得出去,而如今他還要藏着掖着,受一些身外物的牽絆,不敢認她的真心,更不敢認自己的真心,真是可笑啊!

    “夜非辰,我問你話呢,你到底什麼意思?”

    夜非辰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笑意,卻讓葉秉竹看出幾分柔情和釋然,不過轉瞬,又恢復了冷峻。

    “我有兩個意思。”

    “是什麼?”

    “第一個意思,是想讓皇帝看看朱家人的態度和人心;第二個意思……”夜非辰沒有一股腦說出來,他像是又在心底措辭一番,才說。

    “她這般對我,怕是連命都豁出去不顧了,我也不能不爲她想想,我……不能再讓她傷心了。”

    “你!你真是瘋了!你們全都瘋了!”葉秉竹一腳踹在城牆上。

    我確實瘋了!

    夜非辰在心底默默喊了一聲。

    ——

    回到王府,夜非辰身後的傷又是一番鮮血淋漓的模樣。

    他心裏裝着重要的事,沒避諱,讓竹虛幫他換藥,又讓玄若把幾位幕僚請進書房來議事。

    他除了失血造成的面色蒼白外,並沒有什麼反應,竹虛幫他剪開身後的衣服,清了一遍創口,當着外人的面把滿嘴髒話嚥了一遍又一遍,只能手上加了些力氣,讓他長長記性。

    幾位幕僚也是知道竹虛的脾氣的,看着王爺身後涌出的血水,一個個齜牙咧嘴的,彷彿傷在他們自己身上。

    誰知夜非辰端的那叫一個不動如山,聲音都沒有顫抖,平靜的把自己的決定說了。

    “這個消息散出去,想必和突厥的事一樣,引起軒然大波,你們都是本王的幕僚,幫本王想想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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