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尚書想了下,成親之時,人多口雜,府上的事情他能夠把控的不多,到時候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他後悔都來不及,此計確實可行。

    不過,不知道王爺所圖什麼,無功不受祿,溫尚書想不到王爺爲什麼做這種對自己沒有絲毫益處的事情,他心裏十分不踏實,狠了狠心,溫尚書還是說了出來,希望以此來保全女兒的終身。

    “不瞞王爺,下官髮妻的嫁妝,在下官手中,柳氏並不知情。當初,岳父將女兒許配給我,傾數家產做了嫁妝,如今……髮妻已逝,下官本就想着,女兒帶着豐厚的嫁妝嫁出去,可以不受委屈。”

    溫尚書頓了頓,繼續說:“如今,她要嫁人了,下官不求王爺如何善待我的女兒,只求王爺能夠讓我的女兒安安穩穩的度過此生,下官、下官就死而無憾了!”

    沐澂灝看着鬢間已經發出生出白髮的溫尚書,如此低三下四的懇求,心底涌動着一股熱流,不禁唾罵自己,上一世究竟是如何的障目心盲,纔會助紂爲虐釀成那樣的慘事……

    閉了閉眼,沐澂灝鄭重的回答:“我既娶她爲妻,便會敬她護她,以後王妃就是王府的女主人,我必會讓她獨享王妃尊榮!”

    爲了表示可信度,沐澂灝連王爺自稱都沒用,以此顯現他的承諾。

    溫尚書怔怔的聽着安王許下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承諾,不由得愣住了,雖然不知道王爺說的是不是可以做到,但是他現在真的信了,希望……王爺不會令他失望啊!

    欽天監和禮部拿着兩位婚事之人的生辰八字,批了個黃道吉日,下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連忙將日子送到兩家府上,開始籌辦婚事。

    從今日算起,到下月初八,滿打滿算將將一個月,時間不可謂不緊急。

    沐澂灝點了一批聰明伶俐、忠心能幹的侍衛小廝丫鬟等的送到溫府,美名其曰是幫忙,溫尚書也欣然接受了。

    這一番作爲,讓長安城的勳貴大臣乃至皇帝,都嘀嘀咕咕的,難不成是達成了什麼協議,不然兩家怎麼這麼和諧?

    不過,想想一個尚書和一個王爺聯姻對於朝堂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再者也不過是個工部尚書和一個有名無權的閒散王爺,想爭也進不去權利的中心哪!

    大傢伙全都一笑置之,難得的同心同意,真是可喜可賀啊!

    溫尚書有了得力的人,婚事的一應事宜是半點沒讓府上的人沾上一分,樂呵呵的在旁邊自在清閒,時不時的說上兩句,讓人看着就喜慶!

    這可氣壞了尚書府的尚書夫人柳綺嫣,直接生生給氣病了,府上這麼多外來男丁,連帶着另一個女兒也足不出門。

    那溫尚書能不開心麼?真希望病得一輩子都出不了門纔好,他樂的孤家寡人呢!

    婚事如火如荼的操辦着,安王沐澂灝也專門吩咐了幾個小丫頭去服侍溫家大小姐溫沫瀾。

    聽影九傳來的消息,溫沫瀾身邊就一個丫鬟一個婆子,人數顯然不夠使喚,另讓影九也混在這一羣人中,貼身去保護溫沫瀾,不得有半分差池!

    時間很快就到了迎親嫁娶的日子,溫沫瀾早早的就起來梳洗。

    紅櫻已經習慣了小姐時常憊懶的性子,催促着,用冰帕子擦着小姐的臉和手,讓小姐趕緊醒醒神,省的被王府派來的人笑話,那樣在王府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從上午就開始梳妝打扮,禮部吩咐尚衣局、尚飾局做的東西那就是極好的,所幸皇上自己賜的婚,所有的都是王爺該有的最高規制,誰看了都要眼紅啊!

    沐澂灝也很滿意,至少皇帝沒有在這方面給他難看,這一次勉強算是皇帝做了件好事吧。

    那鳳冠霞帔都是用足了料做的,精緻漂亮非凡,頭頂的鳳冠貴氣逼人,流蘇垂着帶着一絲神祕感,襯着溫沫瀾的臉更是美麗迷人,看的一干丫鬟都紅了臉。

    身披金線描繪的鳳紋嫁衣,真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單這一身,不施粉黛就讓人看呆了眼!

    王府的人也是有些教養的,遲愣了一會兒便規規矩矩的繼續妝扮着未來王妃,不敢有一絲怠慢。

    這麼國色天香的美人,誰敢說王爺不會心動,還是老老實實的做本分的工作最好。

    下午還需要拜別親友,祭祀祖宗,忙的腳不沾地,更遑論喫飯,所幸終於熬到了黃昏。

    婚事婚事,即是黃昏的喜事!

    溫府人多口雜的,稍不留神就會有些差錯,王府的人都是精明能幹的,這不就抓了個意圖不軌的小丫頭。

    侍衛一個手刀就弄暈了,隨手扔進了偏遠的柴房內,着人看管着,以防再次出來壞事。

    這邊出現的小插曲暫且不提,到了吉時,王府前來迎親,騎在馬上的儼然就是安王沐澂灝。

    旁人都以爲頂多讓府上的親信,那個叫什麼沐風的前去迎親,沒想到是安王親自去往。

    這時衆人的心裏纔不得不重新衡量下這新晉王妃在安王的心中究竟佔了什麼位置!

    他們這纔想起來當初賜婚連帶着下來的另一道聖旨,只是賜婚聖旨太過驚奇才忘了還有另外一道。好像是不再幹涉安王娶側室納小妾,似乎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難不成、難不成這回是安王動了心不成,那以後想要塞個側妃送個美人什麼的,可是要好好斟酌斟酌了!

    不知道這些一肚子壞水的王公大臣心裏怎麼想,反正我們的安王殿下心裏確是七上八下的,他也不是第一次娶親了,但是心裏莫名的就很慌張,倒真像個是去岳丈家迎親的毛頭小子!

    真希望這條路再長些,再長些。但是沐澂灝心跳的太快,以至於還沒什麼意識就到了溫府,整個人都是一個大寫的懵逼!

    沐風在後面望着王爺遲遲不動身,上前來喚了兩聲:“王爺!王爺!已經到了!”

    沐澂灝這才緩過神來,努力維持王爺的高貴形態,優雅的下馬進府。

    繼夫人溫柳氏看着王爺親自前來迎親,慪的臉色都青紫了,但是面對着王爺也不敢言語頂撞,跟着樂呵呵的溫尚書行了個禮,便退到一旁了。

    沐澂灝看到正堂之上還有溫曲氏的靈牌,難怪繼夫人的臉色這麼難看。

    喜婆將新娘子牽了出來,王爺直接上前握住了新娘的手,嚇得溫沫瀾一愣,她沒記錯的話,新娘子怎麼能隨便觸碰迎親外男的手呢!

    剛想掙脫,就聽見:“是我,安王!”

    聽完溫沫瀾的表情就是一愣,隨後便順着安王了。心想:這安王好像和傳聞中的並不一樣啊!挺溫柔的吧?!

    衆人皆忽略了站在一旁的繼夫人,沐澂灝牽着新娘子,朝溫曲氏的牌位和溫尚書揖了一首。笑話,誰會給那個繼室拜,又不是沫瀾的親孃,一個眼神也欠奉!

    不得不說,如今安王也幼稚了!

    溫柳氏扭曲着一張臉,氣的脖子都紅了,但是轉瞬就恢復了平靜,還有一絲得意。

    但是看到陪嫁丫鬟出來時,繼夫人整個人都目眥欲裂,恨不得上前拉着人打一頓,溫尚書順手就把人拉到後面去。

    這麼個表情在女兒大婚之日,這麼能讓旁人看見了,沒得讓人說閒話,晦氣!

    誰也不知道繼夫人此前想着多麼荒誕的美事,而且又是極其不可能實現的荒謬,此刻擔憂着要做此事的人究竟身在何處,可曾安好?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愚人也!

    ……

    一路長街,紅妝鋪過,熱鬧非凡。

    六十四臺嫁妝從溫府中盡數擡出,這個數量算是不功不過。

    皇后與太子妃的嫁妝共計一百二十臺,如今大臣家的嫁娶,不可能越過這個規制,但是隻要不超過一百二十,皇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有些大臣之間攀比,一百多臺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這六十四臺嫁妝,其中不乏加上安王府的聘禮,卻是顯得溫府有些寒酸,捉襟見肘嘍!

    殊不知,往常人家那一百多臺嫁妝,其中大半數都是傢俱布匹。想想那麼多的木頭和綢緞,可能一輩子也用不完吧!真正的真材實料,或許十幾臺也是沒有的。

    而從溫府擡出去的各個箱子,裏面裝的可都是滿滿的金銀珠寶、鈔票元寶,真真都是富可敵國啊!

    溫尚書爲了保全女兒的終身可是下了血本,還偷偷的放了不少自己的家底,哪可能打腫臉充胖子,放那些不合時宜的玩意?

    看着寒磣,實則沉甸甸的呢!

    正好王爺送來的人都是好手,一個個有的是力氣,不然只溫府那點人,能走兩條街就不錯了,還怎麼擡進王府!

    如今的溫府也不能嚮往常那樣大手大腳了,不過人家溫尚書覺得這樣很好,很開心!沐澂灝即使後來知道了,也沒有辦法。

    那些圍觀的人若是知道實情,怕是羨慕的做夢都能嫉妒醒,哪裏還有臉在這裏嘲諷安王娶了個毫無用處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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