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把東西收起來,隨後一想就明白對方爲什麼這麼做了,原來是怕自己生氣。

    不過這禮送的確實貼切,太妃心裏高興,面上就顯露了出來,常嬤嬤看到太妃這麼開心,站在一旁默默伺候。

    原本溫沫瀾不知道送太妃什麼,才能讓對方開心,想着女人都喜歡珠寶首飾,挑一箱送過去算了。

    轉念又覺得這樣太過敷衍,若是太妃就是那種不喜珠寶的奇女子呢!

    她還和沐澂灝簽了契約,答應好好照顧對方母妃,如今不能食言。

    英久是王府的人,應該或多或少知道些王妃的喜好:“英久,你知道太妃喜歡什麼嗎?”

    但是英久只是王府的一名影衛,哪裏知道主人家的喜好,搖搖頭:“王妃,奴婢不知。”

    沒辦法,溫沫瀾只能自己想,後來還是紅櫻從趙嬤嬤口中問了出來。

    原來,先皇在的時候,格外寵愛安王的母妃,就是如今的寧太妃。

    寧太妃喜歡七畫散人的畫作,先皇就舉國之力爲她尋找七畫散人的真跡。

    七畫散人是大沐王朝開國皇帝時期的一位畫師,每一種類型的畫作只畫七幅。比如,山水的畫七幅,花鳥的畫七幅,鬧市的畫七幅等。

    寧太妃最喜歡七畫散人的仕女圖,當年,先皇張貼皇榜也只尋到了六幅,還差最後一幅沒找到,就駕崩了。

    正巧,溫沫瀾之前清點嫁妝,重新抄寫禮單的時候發現,她的嫁妝里正好有一幅仕女圖系列的畫。

    孃親留下來的嫁妝,都是外祖的家產換來的。

    外祖是個商人,不可能買回來一幅假畫,溫沫瀾就把畫單獨取了出來,讓紅櫻給太妃送了過去,希望不要介意今天,她利用對方的事情。

    對於小孩子的哭哭鬧鬧,太妃本來就不生氣,而且這位王妃說不準就是王府未來衝出牢籠的突破口,她是很高興的。

    一時高興就忘了安撫一下兒媳,讓人家誤以爲她不開心了。

    太妃讓人把自己首飾盒裏最裏面的那個玉鐲拿出來,包起來讓人給王妃送過去:“就說,是太妃送來給王妃壓驚的。”

    等溫沫瀾收到東西,確認太妃並沒有生氣,這件事纔算翻過篇兒去。

    日子一天天變暖,百姓也有閒心出來嘮嗑聊天,慢慢的那股謠言就傳到了後宮。

    太后身邊一個泡茶的宮女,叫採荷,偶然間聽到幾個灑掃宮女的閒聊:“陛下和安王爺不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之前安王受了那麼重的傷,陛下沒有獎賞對方,還隨便給對方賜婚了一位工部尚書的女兒。”

    “可不是嘛,那位姑娘不知道長什麼樣,聽說是因爲貌醜無鹽特別嚇人,所以纔不敢出門。”

    “然後就被賜婚給安王爺了,真是讓人憤憤不平!”另一個宮女如是說道。

    其中一個小太監悄聲說:“而且,陛下厭惡安王爺,還不給人家發俸祿,王府窮的比咱們這些太監宮女還不如。

    只能靠這位新娶的王妃接濟,陛下對自己的親侄子都這麼不好,可見德行有虧,對百姓也就……”

    幾個小宮女太監閒聊着,還兀自嘆氣搖頭,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們自己受了迫害呢!

    採荷聽他們繪聲繪色的講着,自己都快信了。

    當然,身爲太后身邊的二等宮女,一些皇室祕辛她還是知曉的,事實,大部分確實如此。

    採荷趕緊回宮稟報太后,太后聽到採荷的話,直接把手裏的青玉茶盞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仁壽宮裏伺候的宮女太監霎時間跪倒一片,都戰戰兢兢的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太后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怒氣,讓一旁幫自己順氣的採蓮出去,把侍衛叫進來,吩咐他去辦一件事。

    太后讓嬤嬤給剛剛呆在殿裏的幾個伺候的人緊緊弦,免得他們出去亂說,省的外面不知道又傳出什麼謠言來。

    仁壽宮這才驅散剛剛那股滲人的寒意,重新恢復日常的進出。

    但皇帝還是聽說太后在宮裏發了好大的脾氣,來仁壽宮請安就看到太后戴着紫繡抹額,側躺在牀榻上。

    臉上止不住的倦容,一旁的嬤嬤還在給太后揉着額角。

    “母后這是怎麼了?發了這麼大的脾氣,兒子在養心殿都得到了消息。”

    太后撐着疲累的身子,不想拿那些糟心的玩意污了皇帝的耳朵:“有個宮女笨手笨腳的,把哀家最喜歡的一個茶盞打碎了,一時太過生氣罷了。”

    崇德帝點了點頭,沒什麼事情就好:“母后和那些個奴才計較什麼,讓人狠狠教訓就是,累到自己就不好了。”

    “是,哀家省的,皇帝也不要太累了。”

    母子倆一頓客套,崇德帝出了仁壽宮,回到養心殿。

    把身旁的小順子叫過來,他可不信母后生了這麼大的氣只是因爲打碎了茶盞。

    “去查查太后今日爲何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是,奴才遵命。”

    ……

    這幾日謠言一度甚囂塵上,等差不多的時候,沐澂灝吩咐沐風,動手麻利點,把謠言降下來,別讓上面的人發現了什麼端倪。

    沐風出去辦事,沐澂灝自己去了安竹苑,兩人在內室裏聊了半天。

    溫沫瀾把那天出門和一位夫人的談話說給他聽,不過她也沒想到,沐澂灝並沒有趁機散播謠言,外面就愈演愈烈成了這樣,可見百姓平時對皇帝積怨已久。

    “王爺,你說實話,對於上面那個位置你有什麼想法?”

    或許沒有人不會對權利如此吸引人的位置動心吧,就連她的世界裏,歷史上也出現過一位女皇帝。

    聽了王妃的話,沐澂灝回想起,上輩子就是爲了那個位置,到處都是廝殺砍戮。

    遍地無人認領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大沐的每一寸土地,是這個國家有史以來最悲慘的時刻。

    藩王亂鬥,餓殍無數,他以爲成功上位可以阻止這一切,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

    沐澂灝沒有那個能力管理一個國家,也沒有能力做到那個位子上。

    只有嘗過了失敗,才知道那份東西不屬於自己。

    沐澂灝語氣平靜的說:“想過又如何,沒想過又怎樣。”

    對方的話語裏聽不出真實的想法,溫沫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一個被壓制如此的王爺,竟然這麼能忍,溫沫瀾還是有些敬佩他的。

    她也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好吧,不過這個謠言,不管怎樣都不能任由它發展。”

    沐澂灝笑着看了她一眼:“我已經讓沐風去處理了。”

    “嗯,已經解決了,那你過來……額,有什麼事嗎?”溫沫瀾是想問,那你過來幹什麼,但是那樣說有點傷了王爺大男人的自尊心,所以沒有說出口。

    對方搖搖頭:“沒有事我就不能來嗎?”

    “當然不是,只是你每次來都有事,我就以爲你有事找我。”

    其實想過來尋求王妃誇讚的沐澂灝,被噎了一下。

    不過,王妃“天真單純”的樣子和其他女人一點兒也不一樣,只爲了看這一眼,他也願意來。

    終於知道,爲什麼他那些同僚這麼喜歡去煙雨樓了,恨不得住在裏面似的,真的很吸引人啊!

    呸呸,沐澂灝把這個念頭從腦中剔除出去,他怎麼能拿王妃和那些人對比。

    不不,是除了母妃以外,誰都比不了王妃,沐澂灝心中想到,臉上不由自主就帶出了十分柔和的表情。

    搞得溫沫瀾以爲對方是發春了呢!

    抖抖身上的不適感,再一瞧,果然是自己看花了眼,沐澂灝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告訴你。”

    “嗯,什麼事?”

    回想起上一世,溫沫瀾在楚國公的壽宴上手彈一曲,被楚國公拍掌稱讚,也讓楚黎軒對她動了情。

    對於楚黎軒,沐澂灝內心是有些複雜的,有恨嗎?

    恨他打破自己的皇帝夢?恨他囚禁自己三年?

    準確來說並沒有,沐澂灝若是真的有恨,那也是對他自己。

    這一世,沐澂灝不想讓溫沫瀾前去,並不是恨楚黎軒,而是前世的那抹男女之間的心思作祟。

    但是,沐澂灝再不開心,再不願,也不能不讓溫沫瀾去。

    畢竟身爲安王爺的王妃,楚國公的壽宴沒有去參加,那些人不會明面上說他們安王府失了禮數,只會覺得這個王妃不討王爺喜歡,被厭棄了。

    這樣的流言傳出來,對王妃的名聲損毀,往後要彌補回來,十分艱難,而且沐澂灝也不想對方被外面這樣誤解。

    “楚國公九月份會辦一場壽宴,到時我們王府的女眷,你肯定是要去的,估計會面對那些達官貴人的刁難。”

    害,她還以爲是什麼呢!原來就是這個,嚇了她一跳。

    長舒一口氣,溫沫瀾開口道:“沒事,到時候你派一個認識人全的丫鬟給我,我好見機行事。而且,母妃也許會去,你不用擔心。”

    看到對方這麼自信的笑容,沐澂灝也跟着笑了起來。

    “哦對了……”溫沫瀾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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